然儿,我的然儿……”
楚子言满脸泪痕,自顾自把宁芷然抱在怀里。
宁芷然冷冽的神情一滞,眼眶微微泛红。
她如何不羡慕,又如何能云淡风轻的说不恨。
那些在京都时刻防备暗杀,在外奔波累了也只能蜷缩在马车上。
刚刚及笄就要把自己泡在庸脂俗粉里,几欲恶心到反胃的日子。
她也曾恨过自己的父亲。
他无用,给不了自己依靠。
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她忘不了。
忘不了她四岁那年,热到惊厥。
那天,京都下着暴雨。
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去了珍福宫,只为了瑜公子的偏头痛。
是父君顶着暴雨,去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不惜以死相逼才带回的太医。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
平日里,那个把仪容仪表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男人。
就那样披头散,脖颈处带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断有脏污的雨水从他的身上滑落。
他浑身着抖,却拒绝了太医的看病请求。
止不住的说着。
“先看然儿,先看我的然儿……”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弱,却好似震耳欲聋。
直直撞到她幼小的心灵。
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思绪回笼,看着眼前与记忆逐渐重合的男人。
她嘴唇翕动着。
“爹爹,跟我走吧。
我带你离开皇宫,离开京都,离开凤宁国。
去哪里都好……
这皇位,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不是她宁玉婉不给,是我宁芷然不要的。”
……
好不容易抚平楚子言的情绪,宁芷然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火急火燎的离开倚竹苑,嘟嘟囔囔着父君真是麻烦。
松松散散的宽大长袍下,被故意扯露的锁骨上。
印着几个颜色深浅俱不相同的唇印。
她这副浪荡的样子,不偏不倚的被院子里各宫的眼线收入眸中。
恐怕她还没离开宫门,这些情报就会落入那几人的桌案上。
宁芷然舌尖抵了抵上颚,眸中隐隐透露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