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雪悄无声息的在直隶降下。
片片雪花飘落到尘地,也一同化作了污泥。白的力量太小,而灰的力量又太大,中和在一起,就形成了世人眼中的黑。
宾馆的后院中,有一个男子正在晨练。
或许也算不上晨练,他只是拧动拧动腿脚,感受着关节活动开的感受。雪花落到他的帽沿上,这些结晶体联合到一起,积攒起重量。
也许是天太冷的缘故,帽沿下的额角,没现出汗水,那男子觉着练的差不多了,把帽子一脱,抖个干净,又复而返回房间。
回去的路上,一个兄弟会成员撞见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喊了声‘李先生’,他也只是颔权当回应,就继续走他的路。
此人正是李样,近来,他的话又越来越少,愈的不苟言笑,那些新成员更是敬他、畏他。
李样回到了房间。
待赵予仁和吴平回去后,李样他在旅馆待到现在,晚上睡的并不好,就早早起来活动拳脚。
身体一直是李样他最大的本钱,得保护好。因着如果没有这么一副好身体,第一笔投资就不大可能从虎妞那拿到手。这次给那些商者的第一个威慑也不会办得这般容易。何况,他近期就要去车厂提亲了,李样看过原文,有点害怕自个的身体也像祥子那般婚后垮了。
李样总觉得不至于,他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么。他在北平拜访的那么多人,身板瘦削,三妻四妾这么着的过着,白日里约出去请酒摆宴,瞧着气色不是也挺好?他们可还没他李样年轻!只是多少还有点儿顾忌。
他把大衣随手挂在门旁挂架上,走到桌边,乘着这空隙的时间,把枪套里的驳壳枪拿出来用枪油仔细擦擦。李样不希望明后天用到这把枪的时候,它会出现卡壳的状况。
大有已经在从东坪据点押黄金赶来张北的路上了。待会等和藏在张北县的新成员人手会合,就可以一同出前往北平。
这次的出程时间,从吴平第一次收到电报起,就表露的很明显,是个明确而拙劣的钩子。
但再拙劣的钩子,配备上了最好的饵料—八十千克黄金。李样不怕那群胡匪不来。
贪欲使人无所不为,甚至不止是人。李样听过牧民冬日除去野狼的故事。
在你来我往的狩猎中,狼已经不对那种拙劣的陷阱兽夹上当,牧民换了种方法。
在冰雪里凿坑,将一柄尖刀的洒上一些鲜血,再把刀子埋好,一会儿,这个小雪堆就冻实了。牧民再往其上洒血和盐,遮掩好自己经过这的痕迹和气味,再回去。
等冬日狩猎不到猎物的饿狼闻到血腥味,警惕的审察完周遭,现安全后,就会开始用舌头舔冰雪上的血迹。越舔,它的兽性也越被激出来,加之饥肠辘辘,它会一直舔下去。
不久,舔到刀尖,但因为舔了半天的冰块,它的舌头已经冻僵了,没了痛觉,嗅觉告诉它:血腥味越来越浓,味觉感到愈的腥甜。
狼的舌头在刀尖上舔来舔去,它自己的血越流越多,血腥味又刺激它更加卖力地舔下去——等它终于感到疼痛时,它这个冬季再也没法去咬牧民圈中的牛羊了。
这也是刀头舐血的由来。
李样带着点期待,他没有像鄙视饿狼那样低估胡匪的能力。面对对手,可以战略上藐视他们,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他们。
他可为此备上了珍贵的好礼,李样思索着。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先生!大有管事已经到院中了,他请示您什么时候出。”
李样把擦亮的驳壳枪插入枪套中,一下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