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占据了金陵城的半壁江山。
今日上门吊祭,所有人全都身穿“素服金带”的吊服,在宁国府老宅外排起长龙,一顶顶白幔小轿,一架架朱轮华盖车,在宁荣老街里浩浩荡荡,源源不断的过来。让宁荣老街附近的百姓居民,全都感慨赞叹。
“多少年了,宁荣街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是啊,只有京城里的爵爷殁了,后人扶灵南下,咱这宁荣街才会久违的热闹一下,有些烟火气。”
“啐,不要命啦!”
不止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宁荣贾府在金陵城富贵百年,交往的达官显贵岂止几家几户,凡是金陵城数得上名姓的官宦人家,基本上全都来了。
就算没交往的现任官员,得知消息也会下衙后来吊祭一会子。
实在来不了,也得遣仆人替主家告罪一声,送上一份“打祭银”。
便是金陵城里的那些商贾,也都得知消息,亲自准备了“祭吊银”。进入宁国府老宅里烧纸哭灵,想着攀附官员权贵,结交一份“善缘”。
在石巣园永昌阁的后面,还有一座阁楼,唤作“东山阁”。
();() 此刻在东山阁的大厅里,贾蓉身穿轻孝服,端坐上首,正接待“贾史王薛”的几个重要人物。
其中一位,头戴乌纱帽,身穿白绢袍,腰配革带,脚穿皂靴,是一套“素服金带”的“常祭吊服”。
他大大咧咧端坐紫檀福庆如意纹椅,正摇头晃脑的感慨:
“近来秋煞闹人,着实厉害的紧。先是远在神京城的珍大哥哥没了,后来扬州城的小姑母病逝了。现在,就连蔷哥儿也遭遇水寇,中了流矢殁了。看来我得去寺庙观里参神拜佛,添几份香油福报,给自己和家人除祟避晦才是呢。”
这个坐姿不雅,摇头晃脑的纨绔子弟,不是别人,正是“金陵一霸”,薛家的唯一男丁继承人——“呆霸王”薛蟠,表字文起。
也有人喊他“薛大傻子”或者“薛大脑袋”。
此时贾蓉端坐上首,听了薛蟠这话,忍不住大吃一惊,连忙道,“怎么,扬州城里的老姑母病逝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薛蟠诧异,旋即恍然大悟,“是了。小姑母病逝是在上月十二,你还在路上呢,自然没接到秧信儿。”
说到这里,薛蟠摇头叹息,“小姑母这几年身体原就不大好,总是病恹恹的咳嗽不止。林姑父请了多少名医问诊也不见好,上個月十二便过气了,我们几个也是刚从扬州城吊祭回来。”
“呀,这可真是——”贾蓉猛地泪流满面,从黄花梨太师椅上站起身,对着厅门的方向,突然噗通跪地,忍不住放声大哭,满脸悲戚。
“老姑母,呜呜呜,蓉儿不孝,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薛蟠几人满脸诧异,即感慨贾蓉孝顺,也诧异他反应怎么这么大。却也上来安慰他。
贾蓉哭了一会子,瞧见薛蟠几人诧异,便抬起衣襟擦了擦泪角,解释道,“诸位不知道,我自幼丧母。那会子老姑母还没嫁人,还在西府里做姑娘,她温柔善良,便时常过来照顾我。所以在我贾莲华心里,老姑母便如亲生母亲一般。这次扶灵南下,还想着葬了老爷和蔷哥儿就去扬州城里探望一番。
“没曾想,竟是噩耗传来,真叫我心如刀绞,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