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姨娘的院子种着花树,如今有些树上的花儿正开得艳艳,清香怡人。许是花香冲淡了佛香,在这个地方倒是不太能够嗅到刚才的那股子香味了。
凤姨娘闻风出来相迎,远远地招呼着:“这位便是珃姑娘吧?劳烦你前来帮忙,实在过意不去。我已经备好了茶点,还望姑娘稍稍歇会儿,在屋里用些茶点。”
她年轻貌美身材窈窕,一双眼眸宛若秋水,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与水溶站一起,不知身份只看外貌的话,倒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儿。
不过,到底是个妾室而已。
贾珃对她客气有余却不亲近:“多谢姨娘好意。只我现在急着想去看看失踪那丫鬟的屋子,心里急得很,想着过去早些更好,便先不吃了。”
凤姨娘的眸中闪过明显的失望,怯生生看了水溶一眼,得到水溶安抚的眼神后,这才与贾珃说:“那丫鬟的住处就在我院子里,我带姑娘去吧。”樱桃小口瘪了瘪,又轻轻咬了下,显得十分委屈。
贾珃只装作没看到,让她带路去了桃香的住处。
桃香和另外一个丫鬟杏香同住一室。两人的年岁差不多,都是凤姨娘身边的大丫鬟,伺候她有很长段时日了。桃香负责饰钗环,而杏香则负责屋里的饭食点心茶水,两人都很得用,做事儿勤劳麻利。
“若说桃香带着我的饰逃跑了,我是第一个不信的!”凤姨娘捏着帕子十分生气,站在屋里头看着桃香的那些柜子箱子,恨声道:“定然是有人要污蔑她,趁着她走了,故意把我的饰给弄没了,借此让我相信她手脚不干净!”
贾珃看她如此维护身边的人,对她多了些好感,问道:“姨娘何至于这样说?”
“但凡她有点手脚不干净的苗头,我都不可能让她掌管这些最贵重的东西。”凤姨娘道:“前些年的时候,我手头有些紧,她甚至还拿出自己攒的银钱来给我用。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偷我东西!”
贾珃正拿起桃香桌子上的小物件细看,闻言手中一顿,问道:“凤姨娘还有缺银子的时候?”又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王爷极其宠爱姨娘,不会短了你银子。”
水溶沉默地看着凤姨娘。
凤姨娘自觉失言,忙道:“那是我自个儿花银子如流水,那时候稍微短了些用度,这才、这才……”
水溶伸手揽着凤姨娘道:“我平日里太惯着她,倒是让珃姑娘瞧了笑话,什么都敢浑说。若我讲,这般缺银子也该是和我说,不该和珃姑娘说。”
贾珃知道,这般的高门大户,有时候只是看着光鲜而已。其实内里的话不知道烂成了什么样子,需得填填补补的才能让自家账目平上。
比如贾府就是这般。
她如今知道的,冯家和忠顺王府、西宁郡王府都是真正不缺银子的,甚至手头十分宽裕。
至于其他家,便不一定了。就连锦乡侯府,偶尔也会出现计算着过日子的时候,不如前些年过得宽松。
是以此刻她就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笑道:“王爷疼爱姨娘,你若是缺银子,只管和王爷说,王爷定没有不给的。何至于自己算计着过日子。”
水溶便笑了:“正是如此。”
凤姨娘松了口气:“珃姑娘说的是。”心下对贾珃又喜欢了几分,觉得和她说话不尴尬。
贾珃在桃香的屋里走动着,现她的床铺十分平整。掀开看了看,上面居然有些干涸了的不知道什么痕迹。只看没现,手触到的时候略有些硬,似是有类似于粘液在上面过。
她就在地上细瞧,偶尔有现这样的痕迹,只是地面应该打扫过又拖过,是以看不真切。
贾珃略一抬眸,现水溶正紧盯着她看,明显在观察她有没有现什么,于是叹了口气道:“这里毫无任何踪迹,没现有外人来过的模样儿。倒像是她拿着饰潜逃了。”
凤姨娘十分失望,喃喃道:“可我觉得桃香不是这种人啊。”
水溶安慰她:“人都是会变的。当初她待你真心,往后却不见得。”
这个说法显然让凤姨娘有些动摇,难过地点点头。
贾珃悄悄紧盯着水溶的表情,现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比刚才她仔细查看的时候要轻松不少。这让她心中有了疑惑,甚至开始怀疑桃香的失踪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水溶就与贾珃说:“姑娘在这儿再细看便是,我还有事需得离开一下。若姑娘还有甚需要看的,只管吩咐下人。”
贾珃自然说好。
待到水溶走后,贾珃觉得那凤姨娘是个性子直爽些的,问她些事情比和水溶打交道来得容易,就说道:“王爷倒是对姨娘甚好。我看旁人家的老爷对太太,都不见得有王爷对姨娘这般妥帖。”
她现凤姨娘十分喜欢旁人赞这一点,故而特意如此说。想借此来引出后面的话来,看能否套出些有用的讯息。
凤姨娘听后愈开心,与贾珃道:“珃姑娘帮我找出桃香的下落,是来帮我的,我便不瞒着姑娘了。王爷平日里十分疼爱我,特意赐了我‘凤儿’这名字,还说与我相知相守。先前我想我是妾室,姑娘来我屋里喝茶都不肯,就没敢妄言。如今看姑娘真心实意待我,想来先前不是嫌我妾室的身份,这才敢说出这大大不妥的一番话的。”
贾珃听了后心中微动,面上不显地赞赏说道:“王爷与姨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外人怎的说都不打紧,只要王爷这般想,便十分妥当了。姨娘又何来‘不妥’的说法?”
凤姨娘笑道:“正是如此。王爷也常常说我俩‘天造地设’的。”
贾珃这个时候便觉出来哪里不太对劲了。
那凤姨娘的名字里没有凤字,偏偏北静王给她改了“凤儿”这个名字,又口口声声说他们俩人最相配。
凤配的……
岂不就是龙!
这北静王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