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曾香凤没敢再闹,南枝冷漠地经过她的身畔,走到棺材的前面去撒纸钱。
在尸骨墩安葬完倪燕生,回到镇上南枝给每个人一份谢礼,这谢礼包括一条毛巾、一双解放牌鞋、一块香皂,还有一盒烟,外加1o块钱。
南枝刚坐下来,三姑后脚就进了屋,道“听说那个
不要脸的狐狸精去拦棺材,然后你把她骂得不敢吭声,真是可惜,当时我不在场,要是在的话准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要脸还有理了。”三姑唾沫子四溅。
“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对她,只是她不该在今天的这样日子来闹事。”南枝吐出一口气。
三姑推了南枝一把,道“枝,你别想得太简单了。燕生死了三个月,她都没冒出来过,怎么今天燕生起坟就跑来了,你没想过这其中原因吧。”
“有什么原因”南枝如坠云里雾里。
三姑坐在南枝对面,道“准是没钱了,那天我和你说见到她,话没和你说完。姓曾的又姘上了一个男人,但男人不像燕生一样舍得,更不管她儿子,好了一段时间后就分了。你说她一个女的,又没啥手艺,还要养儿子,她靠什么活,总不是想从你这里打主意弄笔钱走。”
“这就奇怪了,曾香凤有什么理由从我这里弄钱走。”南枝觉得三姑未免是杞人忧天,自己才是倪燕生的合法妻子,夫妻财产是共同的,曾香凤能有什么法子弄走钱。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听了扎心,现在少不得要告诉你了。枝,这曾香风和别人讲,她的儿子小刚是燕生的种,所以她是打着这个藉口要分燕生的家产和抚恤金。”
南枝愣住了,半晌道“小刚不可能是燕生的儿子,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再说曾香凤生小刚时,她老公还活着。”
“但是曾香凤一口咬定小刚就是燕生的孩子,两人早就好上了,瞒着她老公生下这个孩子。”
“我不相信,她要说小刚是燕生的孩子,那她得拿出证据来。”
“这事我也不信,不过说给你听,让你提着点,先做好准备,不然曾香凤带着孩子闹上门来,弄得风风雨雨,你得有招对付。”
南枝回想起今日的事,曾香凤拦住棺材口口声声说倪燕生抛下他们母子,心中似乎也有些怀疑了,曾香凤再无耻,应该不会毁自己儿子的名誉。
“你可得想好招数,这曾香凤也不是善类,当初就是为了钱勾搭
上燕生。燕生死了,她一声不吭,穿红着绿去打麻将,走亲戚喝喜酒,现在把燕生给她的钱挥霍完了,想找钱用呢。”
南枝沉默不语,起身走到大门外,天空里犹有阳光,淡黄的颜色浇在身上犹如冷水。
风雨欲来。
晚上上课南枝无精打彩,三姑说得有理,曾香凤有备而来,绝对不会就此收手,毫无疑问曾香凤是想要那笔抚恤金,或者还有那四间瓦房,那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上官牧野在讲台看着她,从她进来教室坐下后一直在呆,眼睛的视线虽看着黑板,但眼神完全没有聚焦。一节课后休息,南枝仍是眼盯着黑板出神。
9点整下课,南枝仍是坐着没有动,上官牧野走到她的座位旁。“南枝。”说着,他伸手在她的面前一晃。
这时南枝才如梦初醒般惊醒过来,身体陡地站起来,她环视四周,教室里只剩下她和上官牧野。“下课了吗”她还浑然不知。
“是,下课了。南枝,我送你回去。”
上官牧野熄了灯,关好教室的门,和南枝并肩走出政府大院。夜很黑,远处有几点灯光,仿佛是遗落在人间的星子。
北风有些大,上官牧野解开脖颈的围巾将南枝的半张脸包绕起来。
“晚上出来,一定要戴上围巾,吹了风容易着凉。”他谆谆叮嘱。
南枝侧过身瞧他,那双眼像夜里沉静的星光,让她不由得心里安静下来。“上官老师,我可能又遇到麻烦了。”她苦恼地道。
“什么麻烦你说我听听。”上官牧野温柔地道。
南枝咬着嘴唇,絮絮叨叨地将曾香凤的事讲了,道“如果小刚真是燕生的孩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上官牧野没有回答,他没有想到在南枝和倪燕生之间曾生过这样的事,他不懂,在他心中这么善良的南枝,她的丈夫却背叛她。
每个人坚强的背后,都有一段伤心的过往,只有经历了烈火的淬炼,人才能变得刚强起来。
上官牧野终于明白南枝坚强的由来。
“那你还想着你的丈夫吗”上官牧野满怀着嫉妒问出这个藏
在心间的问题。
南枝摇着头,道“其实,燕生死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少难过,因为这些年我和他虽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也是形同一个人过,我对他尽了妻子的责任,所以对他是没有愧疚的。”
上官牧野心中暗喜,但他不便表现出来,道“如果曾香凤真的要来索要抚恤金和房子,你考虑怎么做”
“我不知道,三姑说,让我做好准备。”
“你认为小刚是你丈夫的孩子吗”
“我不太相信,小刚出生时曾香凤的丈夫还没死,但她在外面和别人讲,小刚是她瞒着丈夫和燕生生的,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放心,曾香凤除非有证剧证明小刚是你丈夫的儿子,否则仅凭她说是没用的,谁主张谁举证。”上官牧野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