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那个纨绔少年,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偏爱时,她才会如此疯狂到义无反顾。
当然,也在最后输的一败涂地,最终让母亲失望了。
可如果当初,自己再坚持一下,上了大学,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常常这么想,可答案是无解。甚至会想当初自己那个性子,到了大学也会被男人骗,她总是太渴望有更多的人关注她爱她。所以,这样的性格结局早已注定,这就是她的命。
此时看着贺子农那般执着,她心里动容,手放在他肩上,“你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两个多月来,莫红梅第一次主动和他谈到日常生活以外的事。
贺子农惊讶的回头,他自小母亲去世,家里只有沉默寡言的父亲,没怎么和女性打过交道,母亲姐姐这样的关怀角色他是不曾体会过的。
他习惯了凡事自己做主,哪怕生活上弄得一团乱也算是独立。他父亲不懂这些,只叫他要出人头地,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对将来的想法,他迟疑了一下,“考个好大学。”
“然后呢,学什么专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高考不是终点,只是开始。很多时候,你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少走弯路,而你的目标不仅是上大学吧,考上大学只是过程。”
贺子农点了点头,“我想赚很多钱。”
他家欠的债太多,一辈子都还不完。可他还是想尽量的弥补。
说完这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红梅却没有嘲笑,只是点头,“那你就坚持这个想法,去找老师问问,什么专业现在比较热门,毕了业就可以工作赚钱,理想和现实是有距离的。要想赚钱,就不能光凭喜欢。”
说完这些,莫红梅又怕自己多事了。
贺子农却笑了出来,“谢谢你红姨,你能再给我讲两道题吗?”
破冰就是这般开局,之后显得顺理成章,虽然莫红梅大多还是沉默寡言,但,两个人之间多了辅导功课的交流。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少年可怜,再后来,她竟然也在高三数学的解答中找到了久违的成就感。为了结果,绞尽脑汁,算出来的一刻内心的雀跃,将她体内的某种记忆唤醒。
有的时候两人一起解出来一道难题,会忍不住默契的笑起来,这将两人逐渐拉近。
贺子农内心是非常感激的,在这样的辅导下,三模时,他成绩一下窜到了全班第十,他内心激动,知道这些如果没有红姨,他自己是无法做到的。
他难以控制住自己的狂喜,飞奔回家,刚打开门就高声叫着,“我考了第十,我是第十名,全学年进了前五十。”
高兴的难以言表,可他没有听到想要的同样兴奋的回答。
抬眼,发现红姨在厨房里,身边站着王志刚,他一瞬间愣在那有些尴尬。
他以前回家都是敲门的,毕竟他觉得到别人家住,要有礼貌,可这段时间和红姨的关系越来越亲,今天是真的高兴过头了。
此时看到王志刚,才发觉自己僭越了,顿时手足无措。
他的意图
莫红梅也有些尴尬,默默地将王志刚放在她腰上的手挪开,想要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口。
王志刚却带着笑意拿过贺子农手里的单子,“成绩进步了?”
鼓励一样的拍着他的背,“今天放学挺早啊?”
“学校停电,晚自习不上了,我,我刚才就是太兴奋了。我不是有意不敲门。”
“哎呀,这孩子,你别那么大的心理负担,我都说了就当自己家一样,其实呢我今天来除了找你红姨了解一下你的生活外,也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
王志刚叹了口气,“你最近没回医院吧?”
“没,我爸说让我专注学业,不要总去医院,所以我只有换药的时候才。”
他难以启齿的低下头,王志刚却叹息着似乎很理解,“你爸呢是怕你耽误学习时间,我明白,你是他的希望,但医生说他最近情况不是很好。”
贺子农心里一抖,“我爸他?”
“也不用过分担心,医院那边我都交代了,一定会给你爸好好治疗的。钱你不必操心。”
贺子农眼眶顿时红了,他此时是真的感激王志刚,更多的是羞愧。这种情绪一下将他从考试进步的兴奋里拉回到现实。
那天他回了医院,父亲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无论清醒与否,似乎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让他一定考上大学,不然他死不瞑目。
那晚贺子农就留在了医院,父亲一直糊涂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直到凌晨,他刚有一丝困意,又听见父亲叫他得名字。父亲眼睛不知何时变得十分清明,可是圆瞪着,“爸,你是渴了吗。”
他起身去倒水,父亲能动的那只手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恐惧,“考出去,到外地去,离安城远远地,离王志刚远远地。”
“爸?”
父亲却哭起来了,眼神中的一瞬清明稍纵即逝,之后是神智不清的疯魔一般,“走啊,快走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别考安城大学,到外地去啊,和这边的人都不要联系了,走的远远地。”
“爸,你怎么了?”
父亲却抽搐着,最后叫了护士。
打了针人才稳定下来,还喃喃的说胡话,贺子农把耳朵贴过去。
“子农,不要过来医院,抓紧读书。”
天亮了,贺子农背上书包,再次直奔学校。
还有两个月,就剩两个月了,父亲一定会看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