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任谁被人这般欺骗利用,都会无法接受。
他现在只是这样冷冷无声地质问她,云初觉得,他已经算是很克制的了。
若是换作自己,得知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欺骗,恐怕早就不能理智了。
云初抬头看去,那一日在九幽山,伏渊后背被宴扶苏刺了一刀,正中他的脊骨,这才短短几日,他的伤定然还没有养好。
这般直坐着,对他伤势不好,犹豫了下,云初还是道:“你伤还没好,还是先躺下修养吧。”
“时辰不早,我就先走了。”说着,云初转身朝洞府外走去。
“站住。”伏渊终于又出声。
云初定在洞口,没有转身,以为这次他会说些什么。
可是等了一会儿,他仍旧不开口,云初疑惑地转身去
看,就看见他恨恨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她欠了他一笔巨款不还还想要跑路似的。
云初:“……”
云初的脚在他这样凌迟的眼神下,实在是迈不开步子,只好又一步一挪回去,有点无奈地问:“还有什么需要的?我让人给你送来?”
伏渊面无表情,不理会她,开始坐上石床闭目打坐。
云初:“……”
她又等了一会儿,观察一会儿,见他已经入定打坐,应是不需要她再杵在这儿了,于是她小心翼翼转身,轻手轻脚朝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洞府门口的时候——
“我让你走了吗。”
男人冷冷的嗓音在空洞的洞府里响起。
云初浑身一僵。
她羞恼泄了气,转身,冲着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直说吧!”
伏渊一双眸子冽光沉沉看着她,仍是无声不语。
云初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她实在无法理直气壮的面对他审问的眼神,只好垂头丧气走过去,在石凳坐下来。
等她坐下,伏渊重新闭上眼,开始打坐。
云初就坐在他对面,距离他不过五步的距离,就这样看着他。
看着他的一头白发,看着他微垂的脊背,看着他眼窝下的憔悴,看着他消瘦的面颊,看着他苍白的嘴唇。
犹记得,云初第一次见到他时,在太行宗的弟子海选大会,那时候的伏渊仙君,是何等的天人之姿,惊艳绝伦。
这才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他就变
成了这般模样,她的祸害实在难辞其咎。
云初想着想着,眼睫一颤,一股酸楚涌上眼眶。
心里头沉闷闷的,只觉得呼吸艰涩。
就在这时,打坐的伏渊却突然睁开了眼,直直看向云初。
云初一惊,赶紧连连眨了几下眼,把那股酸涩忍了下去,立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伏渊仙君。”
伏渊盯着她的黑眸略微动了动,深深看了她两眼,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闭上了眼。
云初松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坐在石凳上守着他打坐。
夜本就很深了,下半夜万籁寂静。
云初想到,当时她还在太行宗的时候,她和伏渊,也是这般彻夜在云境虚练功打坐。
现在想起来,却已经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物是人非,原来即使是修了仙,时间的刻度也是这么清晰的啊。
天渐渐亮了,一点点晨曦微光从洞府外透进来。
云初在这里守了伏渊一晚上。
直到晨光完全将洞府门口照亮时,云初终于起身,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