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栩思索着他的提议,突然一声闷响从房间里传出来,紧接着宋文俊撕裂沙哑的吼声回荡在走廊里。
“滚开!”
苏栩猛地起身,没顾得上敲门,直接进了房间。
屋里一片狼藉,宋文俊坐在床上,不仅眼眶,脸色也通红,甚至连脖子上的纱布都渗出了点红色。
他胸口起伏着,一副情绪激动的模样。
ida手上乃至身上都有粥的痕迹,但他对自己没怎么在意,反而担忧地看向宋文俊:“你别激动,我现在就出去。”
他边观察着宋文俊的状态,边往门口挪,等他们三人一起出去后,他打电话把护士叫来帮他换药,三人这才一同下了楼。院长办公室。
ida情绪开始崩溃,他坐在沙发上,手掌按在额头上挡住脸,袖子下滑,苏栩看到了他手臂上同样渗血的伤口,苏栩还没来得及说,那位院长就走了过来。
院长似乎已经习惯了,拿了袋纸巾丢在他面前的矮桌上,转过头开始向他们两人吐槽:“就是得让他吃点苦,折磨人的时候怎么就下手这么狠呢。”
苏栩正纳闷着,方旬便解答了他的疑惑:“这是ida叔叔。”
“叔也没用。”季恒阳冷哼一声,又把话头转到方旬身上,“还是小方让人省心。”
曾经强迫过苏栩的方旬表情呆滞,他缓缓看向转头,苏栩却在发呆,似乎没听清季恒阳这句不经意点到的话。
方旬也就只能艰难接过他的话,打了声哈哈,用迂回的方式去问宋文俊的病情。
一般来讲,病情属于病人的隐私,季恒阳应该保密,但宋文俊当时脱离生命安全后第一时间要找苏栩,可见苏栩对他相对来说比较重要。
所以季恒阳便破例将病情告知他们。
“应激反应加轻微躁郁症。”季恒阳说着又用眼神剐了ida一眼,“应急源头就是这混小子,只要不见到他,宋文俊情绪几乎没有波动。”
“但不波动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吭声不吃不喝时间久了也是会出问题的。我的建议是,苏栩能够陪他一段时间,季达跟方旬先避一下。”
ida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季恒阳抬手就给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知道了。”ida哑着嗓子抬头,看向苏栩,“谢谢。”
苏栩朝他点头,等季恒阳跟他说完注意事项,他才再次回了病房。
房间被收拾的焕然一新,宋文俊脖子上的绷带也重新换了新的,他情绪看上去稳定不少,仍旧平躺着看着窗外。
“在看什么?”苏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刚刚没仔细看,但现在他一眼就看到了窗户的异常,窗户由一整块玻璃构成,没有拉动的机会。
“鸟。”宋文俊咳了两声,指了指窗外正随风飘荡的树叶,“我要是能变成鸟就好了,好想飞走。”
苏栩转头往窗边看,茂密的树叶晃动,根本没有鸟的踪迹,甚至连鸟窝都没有,他心头一震,面上不敢表现出来:“鸟吗?喜欢什么品种?我送你一只。”
宋文俊眼眸闪了一下,之后又垂下眼皮,语气莫名带着伤感:“他不让……”
这个“他”很明显说的是ida,苏栩安抚着他:“他出差了,最近只有我在这。”
“真的?”宋文俊脸上诧异一闪而过,之后表情欣喜,开始对鸟的种类侃侃而谈。
从麻雀讲到鹦鹉,一看就知道对鸟颇有了解,最后他选定了一只牡丹鹦鹉,背倚在床头,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苏栩不知道他身体状况能不能出门:“我去问问医生,你先好好躺着。”
宋文俊乖乖点头,期待的眼神看得苏栩有些于心不忍。
苏栩不知道他主治医生是谁,便再次去了院长办公室,ida跟方旬两人都还在,ida一看到他进来,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你怎么下来了,他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你别急,我下来是有事问下他主治医生。”苏栩坐到方旬旁边,看着ida,没说是宋文俊想要,“我想给他买只鸟,他现在能出门吗?”
“不行。”季恒阳还没开口,ida就拒绝,表情严肃,“你觉得他现在的状态能出门吗?你知道他买了鸟之后会不好好吃饭吗?”
“所以最后那只鸟怎么了?”苏栩很会抓重点,看到ida的表情他就知道那只鸟至少被送走了,然而ida下一句话才更让他震惊。
“死了,我的错。”
苏栩沉默半晌,懂了宋文俊提起养鸟时的伤感,他轻啧一声,淡漠看向季恒阳:“主治医生诊室在哪?”
方旬看出他的生气,偷偷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等季恒阳说出主治医生的位置后,拉着苏栩出了门。
苏栩呼出好几口气才把生气压下去,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两声:“我看他最该去治病。”
“对。”方旬附和着他。
“人渣!”
“对。”
方旬插科打诨着,两人走到主治医生诊室时,苏栩气已经差不多消了。
与主治医生商议过后,确实不行。
不止是精神状态,宋文俊脖子上的伤口确实有点深,差点碰到动脉的程度,苏栩只是听医生描述就很可怕。
“那我怎么跟他说才算委婉呢?”苏栩手肘抵在栏杆上,低着头有些苦恼,“我怕他情绪又开始激动,再影响到伤口。”
方旬肩膀贴上他的肩,用手按了按他的头发:“听ida说他不仅不好好吃饭,药也不怎么吃。你劝着他好好养养,等他好点了再去。”
苏栩下巴放在手臂上看着远处发呆,听到这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