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不清楚什么?”我追问。
“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有吃有喝有住有得玩。”我无比干脆地回答。
“……只是这样?”她轻轻拧眉。
“只是这样。”我坦然承认。有不少人说我这个幸福定义只比猪的幸福定义多了一个玩,我不屑于反驳。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对我而言,这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其他的,我完全没有那个胆量去争取。
谈话一时陷入僵局,尼克斯深黑的眸子藏着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良久,她叹了口气。
“有你在身边,库洛洛的幸福想必很难得到。”
“……干嘛说得我好像是他的幸福破坏者一样?”
“你并不是破坏者,你只是……哼,算了,我没必要替我并不喜欢的儿子做事。”尼克斯哼了一声,眼神冷了下来。
“说话说一半并不好。”我也无意追究,“你知道你给我的印象吗?”
“什么印象?想必不是好事。”
“讨人厌,而且你仿佛是在故意刺激我的忍耐底线,”我玩着手上的杀生之牙,认真地注视着那双黑眸,“可以说,我找不出一丝一毫喜欢你的理由,尤其是在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之后,但是……”
“但是?”
“这样的你,却让我觉得很熟悉。”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让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我的一个故人,他和你有很相似的地方,例如……”
“你们,同样对人做出了‘命运的诅咒’,而且有趣的是,他的诅咒,已经应验了,相当灵。”
“哦?”她的眼睛扫过我,“诅咒的对象是你吗?”
“没错。”我点头,毫不顾及的承认了。
“你和库洛洛倒真是难兄难弟。”她讽刺一笑,“你倒也可以教教他,怎么被诅咒之后活下去。”
“你刚才想跟我说的,最好的选择,杀了你之后,是什么?”
“你猜呢?”
“我不喜欢猜,所以我套用一下以前那个人曾经对我说的话。”我注视着她,缓缓地开口,“既然无法和命运作对,那不如老老实实的屈服,厚颜无耻地活下去。”
“很辛辣的说法,你照做了吗?”我说完话之后过了一会儿,尼克斯才艰难开口。
“当然,否则我早就不知道自杀多少次了。”我笑得很是张狂。
“……”尼克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所以我也有了一点经验了,至少知道该怎么应付你这样的人……”我的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凝重,“尼克斯-莫伊莱小姐,你扮演得狠心妈妈真的很成功,但是,现在还要再演下去吗?这出戏,也该了结了吧?”
相似
“我想,我不明白你的话。”尼克斯听完我的话,表情平静,语气沉稳,听不出一点问题。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这句话说得好。
“你听不懂也无所谓,我说你听就是,”我自顾自地拿了茶壶过来往杯子里面倒,“实际上,这个‘狠心妈妈’的角色设置连一点问题都没有,前因后果都很完备,活脱脱一个因爱生恨报复自己亲生子的疯狂女人形象。但是……”
我抿了口茶,笑的天使般无害,“戏,演得过了点,反而会显得不真了。”
“你的猜测吗?”
“准确来说,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合理想象。”我摇摇手指,“库洛洛每个月月中的时候都回来见您,而他回来的时候总是满身的伤,这是事实。”
“嗯,惩罚他是我一个月一次的爱好。”
“哦,那您的惩罚真是恰到好处——很奇怪,从进来这里之后我就能确定您绝对不是一个真的那么柔弱的富家小姐,感觉上就不像。您的手虽然很细腻很白皙,但是刚才倒茶给我的时候我恰巧看到了您手心上的一点点茧子,那种地方上的总不可能是弹琴或者画画练出来的,我想不出来除了长期练武之外能在那里留下痕迹的方式。”
“……继续。”
“一位长期练武的美女啊,打人打出来的效果居然和一个普通的、从来不曾有过除了慢跑或者仰卧起坐这些肉和运动之外的锻炼的小姐打出来的如此相似?实际上以您真实的力量,在库洛洛不反抗的情况下,打断他两三根骨头都是轻而易举的,对吧?”我看着桌子上那道被如此纤细的手指划出来的深痕,在心里怨念了一下,为什么我遇到的美女都是野蛮女友的类型。
“你就不能认为我是故意如此,好增加玩乐的次数?”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变态都有,所以这个想法也不无可能。”我赞同地点点头,“这些只是辅证,真正的证据是……”
“是什么?”尼克斯的眉毛微微一皱,随即她追问道。
“我的直觉。”
“换言之你是在瞎猜?”尼克斯冷冷一笑。
“如果是瞎猜的话,倒是好呢……”我苦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觉得感觉起来很熟悉,当时以为是脸的错——您和库洛洛真的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但是后来我发现,如果真要说感觉的话,您和库洛洛并不相似。所以我就很用心的回忆,最后,在您想要死在我手里的时候,我想起来了。”
“那你说,我想谁?”
“决定了我这辈子的一个人,也是我唯一承认的师父,更是我……曾经最憎恨的人。”
库洛洛站在莫伊莱大宅,仰视着那个突出的眼睛浮雕。
进去?还是不进去?
“你啊,还真是不像我儿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库洛洛也懒得回头,不用猜都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