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看到谢薄睡在床下羊绒地毯上,半身靠着床,偏着头,手里拿着退烧方巾。
他照顾了她一整晚。
林以微端起杯子,润了润被烧得干燥起皮的唇,低头望向他。
他唇色倒是明艳,下唇有被她咬得破了皮的裂口,他们接吻时常受伤,不是他就是她,仿佛博弈一般,总是不能好好地亲热。
窗帘溢出几缕晨光,照在他脸庞上,只因骨骼生得硬朗,骨相分外深邃,五官又艳,尤其一双桃花眸,想必来自于他那位倾城绝艳的母亲。
能让谢思濯都动心的女人。
林以微换了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地从他脚边跨过去,没再多看他一眼。
下楼后,她在冰箱里翻找出一些冻的馒头蒸了,还温了牛奶。
黎渡穿着灰色垂感的居家衫,懒散地走出房间,头有点炸毛,看上去呆呆的。
“早,好些了?”
“我没事。”
“等下去学校吗,我送你。”
“十点有课。”林以微看看手机时间,“应该来得及,你要吃点早饭吗?”
黎渡看着蒸烤箱里的馒头:“他从来不吃这个。”
“他吃不吃,是他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心。”林以微调整着蒸烤箱上的参数数值,“我怎么让它持续保温呢?”
黎渡走过来,俯身帮她调整数值:“设置定时就好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就先蒸好,他等会儿自己微波打一下,这机子是蒸烤微波一体的,很方便。”
“谢谢,以前没用过这种。”
“你看起来很关心他。”黎渡喝了一口牛奶,“希望是真的关心,而不是表演。”
“真的和表演,有区别吗,都是关心。”
“我希望是真的,谢薄生命中真的东西不多,他需要这个。”
林以微不置一词,调好了蒸烤箱上的数值,便拿起一块小馒头嚼了起来:“谢薄现在是我唯一的企盼,我会对他好。”
“你在他身上企盼着另一个男人。”
“他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她语锋锐利,如同浑身长满了刺的虫子,抖擞着向黎渡展示敌意。
他总劝谢薄别帮她。
……
黎渡开车送她去学校,他率先打破沉默:“林以微,不管你有多恨谢薄,别忘了,他在帮你。”
“我怎么会恨他,我还给他做早餐呢。”
“就是在这辆车上,昨天,你扇了他一巴掌,也就是你,换别人已经被扔下车了。”
“昨天我烧糊涂了。”
“不管你怎么想,都要知道,他本可以不必做这些事。因为你,谢思濯对他最近的行为已经很不满意了。你知道谢薄以前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吗。因为你,他一而再地冲动行事,一而再地触怒他的父亲,简直像着了魔一样。”
林以微笑了:“怎么从你嘴里听起来,好像是我的错?黎渡,你搞清楚,是谢薄…一直不肯放过我,他屈服于他自己的欲望,与我何干。”
“他屈服于他的心。”黎渡固执地说,“我认识的谢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认真了,你不要伤他。”
“到底是谁在伤害谁。”林以微嘴边的笑意逐渐冷冻了,“昨天晚上我几乎就要成功了,是谁让我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你成功不了,没有他你就死定了!你以为池家这么好搞,就你这三招两式,你就能把池右淮和池西语送进去?不要太天真了林以微,这个圈子你玩不起的,我们都玩不起。所以,你最好暗中庆幸吧,他不帮你是本分,帮你…才是情分。”
林以微的手不自觉地轻微颤抖了起来:“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撞一撞这南墙,看看这帮人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法无天。”
轿车停在了距离学校大门遥远的一公里外人流较少的公路上,林以微下了车,摔门而去。
看着她单薄却倔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中,黎渡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会拖着谢薄下坠,坠入无底深渊。
而最该死的是,他心甘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