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以微眸光紧扣着这幅画,“他能画出最栩栩如生的女孩子,女孩的情思、春困、忧愁…”
忽然间,林以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到画中女孩颈项间的那枚十字架上,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字母w。
叶安宁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又望了望展厅入口的方向,看到越来越多人走进了展厅,她焦急地对林以微说:“微微,池西语的专访快结束了,不要让她看到我们,不然就麻烦了,我们走吧。”
“等…等一下。”
林以微仿佛发现了什么,目光在画作上逡巡搜索着…很快,又在少女手中泛黄的书页纸上,找到了一颗字母z。
“微微,我们真的要走了!池西语就要回来了!”叶安宁可不想在这里和她撞个正着。
林以微紧扣着那两个字母,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小时候,林斜教林以微画画,因为那时候刚学了字母拼音,林以微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画里藏字母。
每次给林斜交作业,她都要将一些零散的拼音
()字母藏在画中(),让林斜去猜她留在画中的秘密。
好几次?[((),林斜板着脸严肃地教育她:“绘画的全部信息都应该由画作本身的线条色彩来呈现,不应该加入一些字母或文字,刻意破坏它的整体性和意境感。”
他在说什么林以微根本不懂,林以微只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哥哥,你猜我留给你的是什么话?你猜嘛你猜嘛。”
林斜佯装生气:“不猜,猜不到,你再这样乱写乱画,我就不教你了。”
虽然如此说,但他每天还是会揪着她,指导她线条该怎么画,色彩如何搭配。
林以微仍旧死性不改,热衷于在画作各个隐蔽角落留下拼音首字母。
“jtwxcy——今天我想吃鱼。”
晚上,林斜就会炖红烧鱼给她吃。
有的小愿望,林斜会满足她,有的不能满足,譬如她在画里说:“周末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
字母太多了,多到已经影响了整幅画的呈现,林斜很生气,用笔头狠敲几下她的脑袋,让她戒掉这个坏毛病,不许再画里给他捎信息,想说什么就当面说。
但林以微毕竟是孩子心性,还是乐此不疲地跟他玩着寻字游戏。
让他发现她的小心愿、小秘密,甚至林以微还让林斜在画里给她留言,告诉她一些秘密。
林斜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忠于自己的艺术,绝不肯有一丝一毫的破坏。
此时此刻,当林以微看到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她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林斜在给她留言!
两个十分不起眼的拼音字母,WZ,ZW…
找我。
找我!!!
他在求救,在向她求救!
她如何还能等,等不了一分钟,她要找到林斜啊!
林以微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抓起手提包,试图砸向玻璃展柜里的那副少女沉思的画作…
叶安宁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拦腰抱住了林以微。
她流泪满面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叶安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如果池西语知道你真实的身份,你还能再见到林斜吗?谢薄都帮不了你!”
这句话,果然有用。
林以微顿时冷静了下来,表情痛苦而扭曲地盯着那幅画,仿佛林斜就被封印在画中,而她要撕破它,救出她最亲爱的哥哥。
叶安宁牵起了她冰冷干枯的手,带着她离开星光会展厅。
寒风夹杂着飞灰似的银丝雨,直往她的身体里钻,眼睛鼻子都带着难以压制的酸楚感。
叶安宁的司机在街边等着她,她邀请林以微上车,先送她回去,林以微摇了摇头,对她说自己需要冷静冷静,让她先上车。
她知道她需要独处和消化的空间,所以没有打扰她,将司机手里的黑伞递到林以微手里便离开了。
林以微坐上了公交车回拉蒙公寓,窗外飞速流过的街
()道如水墨画般,一切都是淡淡的。
霓虹逐渐亮起来,风灌入车厢里,仿佛从她胸腔里穿透而过,要让身心碎裂。
家门口,林以微迅速擦干了眼泪,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尝试着戴上微笑的面具。
她不能在谢薄面前哭哭啼啼,且不说他会不会厌烦,林以微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
她不喜欢在谢薄面前哭,其实多少有那么点儿较劲的意思,不想被他看到她软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