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两个开心不就行了?”米丘微微抬手,杯里的酒微微摇晃,“我觉得值得庆贺。”
江冽看了她一眼,杯壁碰撞,清脆一响。
米丘道:“今天在正心宗……你就不怕我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匕首插进你的身体里?”
“你呢,你不怕我反悔,杀了你?”
米丘摇头,“我相信你。”
江冽一愣,头顶的弯月困在杯中,像是镜花荡漾。“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安静,就不会杀我为难我吗,我可是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冽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两人又碰了一下杯。米丘的脸开始晕红,说话也有些含混了:“所以,你还没有说,你当时看着我拿着匕首在想什么?”
江冽摇了摇头。
是不想说,还是什么都没想?
米丘也没追问,她看得出来对方的
心情好多了,于是乘胜追击,丰满自己的人设:“我找你喝酒,不仅是为你感到开心,还有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吐出一口气,“今天亲眼看到铁锋削的真面目,却有些不真实感。平时娘亲嘴里、师父口中的那些大人物,也有自己的欲望,也有自己的算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爹呢……”
她一直看向远方,此时微微回头,眼眶微红:“江冽,我有些怕。我怕他从一个不好的父亲,变成一个不好的人。”
江冽垂下眸子,没说话。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们两个真有误会。”
她呢喃着,微微倒向他的肩膀。江冽浑身一绷,待看她面颊晕红,呼吸彻底平缓了之后,这才如同马车卸货般,缓缓松懈全身的肌肉。
夜色漫长,乌云开始挤压弯月,明日可能会是个雨天。
米丘当然是装醉,作为攻略者“说醉话”的技能必须要有。
许是这半个月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又许是摄入了一些酒精,她的意识很快就陷入了混沌。背上一暖,似有轻薄的布料围拢住她,熟悉的冷冽将她包围,她陷入更加放松的境界中。
“江冽。”她轻语,“再找三份秘籍,一切就能结束了。”
轰隆一声响,远处闪电撕裂乌云,一抹惨白照亮江冽的眼角。点点冰凉中,酒水顺着他的指尖淋漓而下。
第二日一早,米丘伸了个懒腰醒来。意料之中的,她躺
在客栈里的床上。狗崽子越来越会怜香惜玉了。
洗漱后,米丘刚想出门,想了想随手存档,虽然这几天存得不是很频繁,她也觉得以后估计也用不上这玩意了,不过有备无患嘛。
二十个好感度,只要再努努力,她就算是当场杀人江冽都会自欺欺人地帮她找理由。
她哼着歌出去,看到江冽在大堂坐着。桌上摆了很多的食物,她惊讶地走过去。虽然说觉得对方开窍了,但是也开得太多了吧。
听见她的脚步声,江冽的耳朵一动,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门口掉落的雨滴。
“下了一夜的雨?”
她搓了搓手臂:“那今日岂不是走不了了?”
江冽这才回头:“不走了。在这里停一天。”
米丘啃了口包子,有些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勉强咽下去:“不会耽误你的事吗?”
江冽摇头,“不会,也许明日之后就会更快些。”
有马会更方便不少,不过可怜了她的屁股。见江冽不吃,她问:“怎么了,没胃口?”
江冽不答反问:“休息一天,你想干什么?”
哦……这小子要找机会约会。她装作听不懂,“这客栈里能干什么?也就是喝喝茶、听听雨。”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私心:“就是……有点馋你烤的东西。只是这里下雨。”
江冽点头:“借客栈的后厨房即可。”
竟然真就这么容易答应了?今天的江冽好说话得过分,米丘暗道二十个好感度就已经这
样了,等到三十、四十,她不得飞上天啊。
这时,寒气侵袭。原来是几个逃荒的村民冒雨过来,向客栈的客人乞讨。这一群人穿着破烂,身上还有难闻的气味,打着破伞时,如同山野里斑斓的蘑菇群。
来到米丘他们桌的,是一个爷爷和一个小孩,老人面带沟壑,头发花白,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女孩倒是胖一些,但眼睛格外地大,面无表情地看着你时,有些瘆人。
米丘将食物都送给他们,两人感恩戴德,问米丘姓氏,下辈子定然做牛做马报答她。米丘暗道这两个人如此熟练,许是为了生存如此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也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道:“我姓米,你们不用客气。”
待祖孙走后,她回头。突然觉得江冽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
“那两人是哪个村子的?”
“我也不知。”米丘摇头:“许是附近的村镇的。我看他们可怜,就把食物都分给他们了,你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