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楚皎皎就避开了下人们,极为顺利摸到了苏景辰的院子。
焕元居内,墨白衣的青年背对着楚皎皎,在院中皑皑白雪覆盖着的铃兰古木前负手而立,冬日的暖阳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背影显得寂寥而清冷,若一片寒凉的雾,缥缈不清。
不知怎得,看到眼前这一幕,楚皎皎竟不想去打扰。
她记得,那株铃兰古木,乃已故的怀宁王妃亲手种下,这么多年过去,早已长的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每逢初夏,淡蓝色的铃兰花就会挂满枝,不甚美丽。
苏景辰似是预料到了来人是谁,转过身时,一身冷肃便已散去大半,只淡淡道,“明月,下来。”
坐在墙头上的楚皎皎闻言,一双晶亮明净的眼睛弯成了弯,对着苏景辰灿烂一笑,动作轻盈的跃下了墙头。
“怎么不去前院?”楚皎皎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望着不远处苏景辰问道。
“你说呢?”苏景辰眉头微扬,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漫步到楚皎皎对面坐了下来。
“在等我?”楚皎皎扬眉,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道。
“嗯。刚刚府中的侍从来禀报,你和太子殿下来赴宴了。”苏景辰道,随后又补充,“上次你出宫太匆忙,有些事没来得及跟你说。本来想给你传信,没想到你出宫了。”
“什么事?”楚皎皎抑制住激动,轻声问道,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我去了一趟北靖,碧血灵芝找到了。”苏景辰道。
楚皎皎面上的淡定在这一刻崩碎,急切的问道,“在哪里?”
“唯一的一株碧血灵芝现在在北靖翊王纪江尘的手里,而纪江尘前几日来了燕京。”苏景辰回道。
“翊王……纪江尘,所以上次在醉欢楼的那个弹琴的人?”楚皎皎突然想起了上次出宫时,她在醉欢楼被奇怪的琴音吸引,最后跟人大打出手,如果不是苏景辰及时赶到,她可能就会死于那个青衣人剑下。
现在想来,那个青衣男子身上的穿着不同于燕楚人,分明是北靖的服饰,以及苏景辰出现在醉欢楼并及时救下她。如果那天北靖翊王也在醉欢楼,一切就说的通了。
“是纪江尘。”果然,苏景辰肯定了她的想法,继而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又道,“但是,我没想到你会来。直到听到打斗的声音,我才察觉到不对劲,匆忙赶去救你。”
楚皎皎心虚的避开了苏景辰的目光,微微垂眸,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母妃的身体……最近有些不太好。”
宸贵妃自从五年前开始,身体日渐虚弱,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查出病症,不得已楚皎皎取了宸贵妃的血交给了师父,师父现宸贵妃中了一味叫“无痕”的极炎之毒。
中此毒者,身体会一天天的虚弱下来,直到身亡。而且根本查不出任何病灶,师父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他曾遇到一个中了“无痕”的人,在此人死后,毒性才显现出来。
而解“无痕”之毒,则需要生于极寒之地的一种珍贵药材——碧血灵芝。可下毒的人尚未找到,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私下派人外出寻找,找了许多年,也杳无音讯。母妃身上的毒,若不是有师父的药压制,早就该作了。
两年前,苏景辰突然离京,并传信给她,告诉她有碧血灵芝的下落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没想苏景辰一走两年多,母妃的身体已经快拖不下去了,所以她得到苏景辰回京的消息时,顾不了太多便出了宫。
感觉到楚皎皎情绪低落,苏景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叹了口气道,“不是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楚皎皎轻轻点头,就又听苏景辰说道,“跟你交手的那位是纪江尘身边的护卫统领喻宁,此人出身北靖世族,武功高强。”
“既出身世族,为何会甘愿做一个护卫?”楚皎皎不解道。
“纪江尘对他有救命之恩。”苏景辰回道。
“原来如此。北靖翊王为何会来燕楚?”楚皎皎又问。
北靖翊王来了燕楚,还出现在醉欢楼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怎么看上去都不像一件简单的事。毕竟,自古风尘之地就是收集隐秘情报的最佳场所。
“北靖和燕楚交换了国书,北靖使者不日将抵达燕京。至于纪江尘提前来燕京的事,我已经向皇上上书禀告过了”苏景辰解释道。
“既然是来出使燕楚的使臣,那改日我就去会会他。”碧血灵芝,她势在必得,如果不能和平解决,她只能想办法抢了。
“别乱来。”苏景辰出声提醒。
“嗯,放心,打不过我就跑。”楚皎皎毫无心理压力道。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吗?
苏景辰很心累,于是毫不留情的敲了一下楚皎皎的脑袋。
“嗷!我说着玩的……我又不傻,明知道打不过还往上凑。”楚皎皎嘟囔道
想起那诡异的琴声,楚皎皎又有些头疼,北靖翊王绝非等闲之辈,从他手里抢东西,肯定困难重重。
这时,苏景辰注意到楚皎皎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这才想起前几日楚皎皎刚刚受过重伤,气血两虚,他们还顶着冬日严寒坐在院子里,纵使楚皎皎有内力护体,身体也未必吃得消。
苏景辰脸色一沉,懊恼的解下了身上油光水滑,洁白如雪的狐皮大氅,披在了楚皎皎身上,沉声道,“起来,该去前院了。”
瞬间被温暖的大氅包裹起来的楚皎皎懵了,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冷意,于是听话的跟着苏景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