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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们为什么这么努力工作（第1页）

亚历山大跟着同行的塞西尔士兵们去指定地点卸下货物，一路上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四处张望的目光。

他从未见过那些人能够如此勤奋地工作。无论是赤脚的农奴，还是穿着粗布衣衫的自由民，都在卖力地干活。钉完栅栏上的钉子，他们还会仔细地检查。十人一组，分工协作，配合默契，不像是十个人配合而更像是一个人在使用自己的手脚。

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大跟着士兵们穿越营地的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偷懒。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时候泥腿子们能全部自内心地热爱工作？不用监工挥动鞭子，高声责骂，他们就能把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亚历山大也为领主义务工作过，十二岁起他就被记录进劳役名录。为老爷们做工的时候，他深切地开阔了眼界，大家想办法拖延偷懒的手段技巧真是五花八门。反正监工只有一个人，当他责骂汤姆的时候，其他人就可以放松一下，泥腿子们深谙此道。这位来自七百年前的传奇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迫使这些人如此卖力地工作？总不会是用邪术控制了他们的灵魂吧？

关于亡灵复生的那些猜想又在他心底浮了上来。亚历山大开始担心自己很快也要被控制灵魂，刻下“永远不能停止为公爵大人工作”的命令。真是太可怕了，竟然连偷懒的想法都被完全抹去了，真是扼杀人性啊……

比起人性，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那些面黄肌瘦的塞西尔难民们，一看就知道日常生活水准还不如亚历山大家，他们这样努力地工作，不，那已经可以说是在拼命地工作了。他们仿佛不会疲惫，对工作有无限的热情与能量，那他们会不会直接耗光身体中最后一份能量，然后倒在这片土地上？公爵大人这样的大贵族，大概并不会在意自己损失了区区几个奴仆。

亚历山大思来想去，快要绝望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努力地工作。

“给，给，给我的？”亚历山大接过士兵山姆塞给他的一碗热汤，结结巴巴地问道。哦，这汤真香啊……饥肠辘辘的年轻人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手中的热汤。汤碗上方升起的水汽略微模糊了视线，只能大概看到那汤是黄褐色，漂浮着切碎的蔬菜。

亚历山大吞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向山姆等待安排。这位名叫山姆的大个子士兵一路上很照顾亚历山大，他已经习惯了跟在对方身后等待下一步的指令安排。尤其是这汤，闻起来就像节日时家里才会吃的鸡肉浓汤一样诱人，一看就不是自己这样的奴仆能吃的。嘶。亚历山大偷偷吸了一口气，这该不会是公爵老爷对自己的考验吧？看这个从野外捡回来的小子会不会偷吃？天啊，商业之神啊，这样的考验也太难了！

山姆笑道：“当然是给你的。那边排队领黑面包，你自己去吧。”

“啊？”亚历山大彻底愣住了。

山姆说的每个单词他都能听懂，毕竟对方说的就是人类通用语，可是连在一起他就理解不了了。

“我们要去营地那边换班，你不是士兵所以不能跟着一起。你看，现在正好是傍晚收工的时间，”山姆继续说，“你就先去跟着这些做工的平民一起吃饭吧。嗯，明天你就可以和塞西尔领的平民们一起工作了。”

“什么工作？”还没回神的亚历山大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山姆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刚才忘记带你去找赫蒂夫人登记了。你先吃饭吧，我现在回去汇报，一会儿应该有人来找你登记，你吃完饭别急着走，在这空地附近多等一会儿。”

等山姆离开后，亚历山大低头看着已经不再冒出热气阻挡视线的汤碗，想都没想就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才喝了一口，亚历山大又呆住了。

他把汤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看到了汤的表面漂浮着一层油星。眨了眨眼睛，亚历山大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喝汤时的口感还有闻了好一会儿的香味也确实存在，但是他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毕竟这太难以置信了……

这是一碗肉汤！

肉汤！

这是自己一个被认定为流民抓回来做奴工的泥腿子能吃的东西吗！

亚历山大又开始怀疑这是公爵老爷的考验了。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总是有自己的癖好，泥腿子们理解不了。像开国公爵那么大的贵族，喜欢考验刚抓回来的流民奴工，呃……

平民不可非议贵族。

亚历山大觉得，还是怀疑一下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比较好。

“大哥，今天我们都尽力了啊。”

“是啊是啊。”

“俺们绝对没有偷懒。”

“行了行了，我一整天都和你们在一起，当然知道你们没有偷懒。肉汤就肉汤吧，也是管饱的。”

迎面走来一小群人，亚历山大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一动，准备去向这几个像是民夫的人打听打听情况。

“几位大哥，我是今天新来的，想打听一下这里的规矩，以免惹恼了贵族老爷们。”亚历山大凑过去，“这肉汤是人人都有的吗？还是有什么规矩？”

亚历山大这么问，是因为他看到这几人手中也都各自端着一万肉汤。

几人中为的那个高大男人上下打量了亚历山大几眼，语气中带着疑惑：“你不是塞西尔领的？”

亚历山大没想到对方会先问这个，不过还是如实回答：“我是在野外快饿死的时候被拜伦骑士大人和他的士兵们救的。按照拜伦大人的说法，我算是个流民。”

“原来是这样。”高大男人点点头，“我叫雷尔夫，是这个小队的队长。这个营地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从原先的塞西尔领逃出来的。”他叹了口气，仿佛回想起了遭受灾难时的情景，流露出痛苦与害怕的情绪。

他身旁的其他几个人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情绪，一时间陷入沉默。看对方陷入痛苦的回忆，亚历山大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对方恢复情绪。

过了一分钟左右，还是那个自称雷尔夫的男人打破了沉默：“过去的事别想了。至少今天我们是安全的，公爵大人善良又慷慨，让我们每个人都能喝上肉汤，这样的日子就很好。”

每个人都能喝上肉汤？亚历山大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事，又有些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