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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蚁（第2页）

明明先知已经晕过去了好几天，但是他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饥饿，他忽视掉廖昭昭摆出来的饭菜，径直站起身来，走到寝殿的窗边，推开窗向上仰望着。

先知殿的后方是神殿，神像自这里拔地而起。

他记得很清楚：从他成为先知的那一天起，每天都要跪在神殿前供奉他信仰的神。可在他短暂昏迷过去的时日里，他去到了神所在的空间，看到了一些他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昭昭，你说：在神看来，我们是不是非常渺小？如果祂想要杀人、灭世，是不是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廖昭昭从食盒里取出一份又一份的菜，头也不抬地回答：“神怎么可能杀人或灭世？祂可是万众敬仰的神！”

“如果我们的神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呢？”先知的声音低沉，带着些不易察觉

的丧气，他几乎是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在过去和未来的两个重要时刻。

——神是怎样创造出这个世界的，又是怎样把这个世界弃之如敝屐的。

那样的随心所欲。

就好像是四岁小孩用了一天的时间玩泥沙，在堆出来了一个城池后，又一脚践踏。

“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生生受着。毕竟，神拥有绝对的实力。”廖昭昭已经把所有的饭菜都摆了出来，她走到床边连拉带拽把白未拉回来，“别想了，先吃饭，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

先知仍然没有动筷子，反倒有小飞虫循着饭菜的香味飞了过来。

廖昭昭一只指头就把小飞虫摁死在桌子上，“你看，对于这些小飞虫来说，我拥有绝对的实力，我也可以说是他们的神，自然可以掌管他们的生死。神同样如此，你多想也没用。”

先知的眼睛暗了暗，“你说得对。”

廖昭昭把碗筷递到白未的手上，看他神色黯然，又忍不住出声安慰：“绝对的实力也有不可战胜的东西。你看神殿东南的那一窝白蚁，我们反反复复杀过多少次了，从来没有杀尽过。”

不管是先知殿还是神殿，两栋建筑都是木结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窝白蚁在神殿东南角的木柱下安了家，木柱被不断地啃咬，甚至已经开始晃动。

一群人不知道已经想了多少法子，用热水浇灌、投毒、换木柱，甚至请来土系和木系属性的

修士配合动手。反反复复，每次都能剿灭大量的白蚁，可是永远杀不尽，它们总能卷土重来。

廖昭昭：“神也同样如此。祂可以随心所欲地杀死任何一只虫，但却无法杀尽每一只虫。只要第一只虫被创造出来了，子子代代不断繁衍生息，神又能奈虫子何？”

“神无法杀死每一只虫，神无法杀死每一只虫……”先知喃喃地念着，这一句话好像点醒了他，他的眼睛中逐渐有了光彩，“是了，所以事情才会有了转机。”

神啊人啊的，廖昭昭总是听不懂白未说的这些话，但是她愿意在一旁倾听。

“嗯，有机会的。”廖昭昭一边附和，一边催着他吃饭，“你先把肚子填饱了再想这些。”

在被点醒后，先知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焦虑，用起了饭菜。廖昭昭也没有走，安静地看着他吃饭，直到他吃完了，她才慢慢地讲起了先知城中发生的大小事务。

先知不耐烦管理杂务，但廖昭昭始终认为这些事情应该同他汇报一声：“我们放了一些假消息出去，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霜降和陈家人有问题，马上就能收网，快则今天，慢则明天。”

“嗯，好，这些交给你来处理我很放心。”

廖昭昭：“对了，你先前问的那个女修——万法门的唐元晴，我拜托她的师父把人给请过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明天应该会来先知殿见你。”

“什么？”先知的手停在

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他是在接触唐元晴时感受到了神息，可他现在对自己从小供奉的神第一次产生了怀疑，既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神，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唐元晴。

可廖昭昭对此毫无察觉，“你醒来后不是一直在问她吗？她是为你挡了三棱刀的小孩的创造者，不过你放心，我听说那个小孩另有机缘。”

“也好，那就见一面吧。”

先知像是说给廖昭昭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