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灯光昏黄,暗得可以忽略,映得那几人狰狞可怖,形同厉鬼。
白竹烟抬头正对上冯三那张瞎了只眼的丑脸,登时吓得后退了几步。
茶茶被这动静吵醒,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待看清门外来人,一声尖叫跳下床慌忙跑到白竹烟身边。
白竹烟心脏狂跳,将捏着灵符的手背向身后,警惕地盯着他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是你们,怎么,白天挨打没挨够,还想再来一次?”
冯三阴阳怪气道:“欸,小美人别紧张,咱们并无恶意。只是这种破地方,哪能配得上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哥哥们可不忍心,不如跟咱们回去,也不必遭这闲罪。”
“呸!臭不要脸的腌臜泼才!”白竹烟大骂着缓缓后退至桌边,“小心把本小姐惹急了,叫暮道长端了你的老窝!”
冯三大笑:“小妞儿,别装了,那小子根本就不在这儿。”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白竹烟脸色一变,蓦地也笑起来:“道长临走时给了我传音的符咒,你要是再敢放肆,我立刻就把他喊来揍你!”
冯三闻言冷了脸色,阴狠地盯着她道:“你喊啊,喊来了正好,省得老子到处找他。不妨告诉你,咱们已经放出消息,老子只等他十二个时辰,你那小白脸若是能在老子面前自废修为挑断手脚,两位美人自可安全离去,若是他不来——那就
怪不得咱们不会怜香惜玉了。”
“我与道长本是萍水相逢,你要报仇找他去,抓我们算怎么回事!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
白竹烟心中窝火,捏紧了灵符想打他个措手不及,但是,她忘记看口诀了!
初拿灵符时只匆匆瞥了一眼,满心想着怎么留人,转头就忘了还有口诀这回事。
凭暮临朝那副一声不响就消失的模样,现下都不知飞去哪里了,多半也不会管她的死活,只能自己想办法逃命!
白竹烟不住地悄悄给茶茶使眼色,想让她躲到后面帮忙瞧一眼灵符上写的什么,可茶茶这丫头胆子小,只顾着发抖看也不看她。
“你就如何?”冯三一脚踢飞门前巴掌大的艾香小炉,缓缓逼近她,“劝你乖乖听话,哥哥们手下可没轻重,真要动起手来,免不得会吃苦头。”
眼看那独眼壮汉越走越近,白竹烟再也顾不得许多,蓦地一咬牙,学着暮临朝的动作将灵符狠狠往他身上一摔——灵符轻飘飘落在独眼身上,连个光都没打着。
兴许是吃过亏,冯三本能地对这些符咒有所畏惧,被她的动作唬了一跳,绷紧身体却没等来任何反应。
“小娘皮,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他啐了一口,一把扯下那道灵符丢在地上。
白竹烟心道:完了,果然不行,还没葬身妖兽口,倒要栽在这群人渣手里!
她眼神飞快地打量着周围,门口至少被三个喽啰挡住
去路,窗边倒是可以跳,但她右腿有伤,此间离地面不近,跳下去多半就废了,怎么办——
正此时,只听“轰”的一声,冯三脚边的灵符倏地爆出一簇火光,将这人高马大的壮汉掀翻在地!
“大哥!”
门外喽啰们见状纷纷上前,一个去扶独眼,一个扑火,余下一个骂骂咧咧进来就要抓她。
白竹烟躲在木桌后面,抓起燃着的油灯就往那喽啰身上摔,灯油洒了一地。
灵符火还未灭,遇上灯油瞬间燃得更旺,火苗乱窜,堪堪将喽啰与她隔出一条火线,独眼蹬着腿哀嚎,咒骂声不止,已被烧成了半个“火人”。
白竹烟当即拉起茶茶夺门而出,忍着腿伤一步也不敢停歇,飞快地跑下楼去,拉开客栈大门的瞬间,她整个人僵住了——
客栈外不规整的粗石板路上、崎岖山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与冯三同样打扮的大汉,人数竟堪比金陵城守军,里三层外三层将这荒芜小镇团团围住,无数个火把将无为镇的夜空映得犹如白昼。
看着眼前这声势浩大的猎兽人队伍,她突然想:还好道长不在,这么多人哪里打得过,累也累死了,他又不是真仙人,再说仙人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半妖和一个小丫头去杀凡人。
道长,三张符真的不够用啊……
“不是很能耐么,怎么不跑了?臭丫头!”楼上火光已灭,独眼被人搀着一瘸一拐地走下木梯,他双腿被火灼
得破了皮,好不狼狈。
独眼大手一挥,立刻有几人上前拿麻绳捆住了她们,随后他朝着一处暗角里勾勾手,躲在一旁的小二这才哈着腰钻出来。
“你这回做得很好,”独眼抛给他一袋碎银,“滚吧。”
“是,是,谢谢爷!”小二麻溜地滚到门外,瞬间没了踪影。
可恶,原来是被这小二给卖了!
“小姐……”茶茶声音发颤,险些站不稳。
白竹烟心知逃不出去,便也不再反抗,她已压下方才的惊慌,笑着对茶茶摇摇头,昂首道:“独眼怪,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让我阿娘知道了,定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冯三冷哼一声:“我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那小子喊过来,抵你的命吧!”
言罢,几个喽啰上来给她二人各一记手刀,拿麻袋套了扛在肩上就往外背。
白竹烟醒来时已是翌日正午。
她坐起身,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带得腕间锁链哗啦作响。
待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白竹烟开始四下打量着身周,发现自己所在似是一处石洞,她被铁索分别缚住手脚,而锁链另一端则深深嵌入石壁。
茶茶被缚在她的对面,许是太累了还在昏睡。
啧,丑八怪,这鬼地方还不如那间破客栈!
她悄悄摸了摸藏在衣内仅剩的两张灵符,轻轻舒了口气:还在,看来那伙丑八怪还算讲信用,并没有趁人之危。
锁链的声响惊动了洞外的守卫,那人探头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