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更深人静。
昏暗的房间内尚留有一盏烛火。
白竹烟动了动麻木的手指,挣扎着坐起身。
她这边一有动静,伏在床头的茶茶便醒了,连忙起身上前关切道:
“小姐,感觉好些了吗?”
白竹烟的神思还未从睡意中抽离,恍惚点点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末。”
“什么?我从白天一直睡到现在?”白竹烟皱着眉,“你怎么不喊醒我。”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前日熬了大半宿么,何至于如此嗜睡?
茶茶:“不是的……小姐一直昏睡不醒,我放心不下,所以去请了暮道长过来替小姐诊治,不过他说小姐已无大碍了……”
白竹烟一听那个名字,心中便有些莫名的异样,眉头蹙得更深了,小声嗔怪道:“我只是没睡好,喊他作甚。”
“可是暮道长为了小姐,似乎十分劳神,看起来,有些不太好……”茶茶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意思?”白竹烟蓦地看向她,睁大了眼睛,“他受伤了?”
茶茶摇摇头:“这个我看不出,总之他与平日有些不太一样。我……说不上来。”
也是,暮临朝那般修为的人,外伤愈合起来十分迅速,但若伤在内里却没那么容易恢复。一个凡人小丫头又能看出什么。
白竹烟立马跳下床:“我去看看。”
“小姐等等!夜已深,暮道长说不定已经睡下
了,此时去……不合适吧?”
白竹烟头也不回:“不怕,他不用睡觉。”
她说着便夺门而出。
客栈走廊上灯火昏黄。
因是仅剩的三间天字号客房,所以彼此并不相连。
周遭太过寂静,白竹烟放轻脚步,一路摸到了走廊尽头,轻轻叩了叩门,轻声说道:
“暮道长,是我。”
暮临朝喜静,恰好此处几乎无人走动,本可免去不必要的打扰,最为合适。
可他今夜却两次被人打断修行。
他聚着一缕灵气,沿灵脉在周身运转,修补自身受损之处,目下正值关键时刻,尚无法分心。
他听到门外的声音眉梢一动,却并未理会。
源轸毕竟少年心性,被外界一扰便有些沉不住气。
深更半夜的,怎会有女子前来?听语气,似乎还与师兄极为熟识。
他坐在角落偷瞄暮临朝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听闻师兄下山七年未归,该不会是在尘世有所牵绊吧?
可教中不是都说他要入无情道么?这也行?
“暮道长?”叩门声还在继续。
源轸悄悄起身,见暮临朝并未阻拦,于是蹑手蹑脚走到外间,吱呀一声开了门。
白竹烟人虽醒了,脑子却还在迷糊,眼皮半睁着,边打哈欠便敲门。
见里面许久未有动静,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刚要加大手上的力度,却不料门竟开了。
她的哈欠断在半道,忍不住咳了两声,抬眼的瞬间却愣住了。
眼前之人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