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说着,断掉的那只龙首微微抖动,不过一息间,断口处竟又长出新的龙首!
暮临朝微微蹙眉,此寮身负再生之力,确是有些麻烦。
他再次提剑而上,但九婴此次早有防备,暮临朝一时没能讨到好处,身上却已添了数道新伤。
见他受伤,白竹烟的心揪了起来。
就在胶着之时,岁篁蓦地开口:“衍宸教的小子,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九婴。”
此言一出,九婴大声呵斥:“岁篁,你找死!”
他猝然对着岁篁支离破碎的结界发难,岁篁心下一惊,却见暮临朝闪身上前,挡住他的攻势。
岁幽微微舒了口气,有些诧异地看向母亲,却听岁篁继续道:“他的本体实为化蛇,就藏在那九个脑袋之中,只有斩断本体,才能防止他再生。”
“住口!岁篁,你给我闭嘴!”九婴不停叫骂,却被暮临朝的剑光留在方寸之间,根本近不得岁篁的身。
九婴被扰乱了气息,身周灵流乱窜,只这一瞬,便被暮临朝发现了其中破绽——
那九龙首的其中之一,明显比其余八只更为敏捷。
暮临朝毫不犹豫,提剑聚气凌空而起,朝着那只龙首斜劈而下。
九婴吃痛,疯狂挥动着龙首,两只利爪毫无章法地扑向暮临朝。
暮临朝先前与妖兽缠斗多时,又在此地与九婴拼杀许久,若非心中一
口气撑着,怕是早已力竭。
面对迎面扑来的利爪,他脚步一滞,竟没能躲开。
锋锐的利爪在他肩背处留下长长一道划痕,他浑不在意,乘胜追击,浑厚而澄澈的灵力顺着承夜剑腾涌而下,剑尖的法阵霎时钉入九婴体内!
九婴发出兽吼般的哀嚎,再无法挣脱法阵的束缚。
所有黑气涌向阵眼,被金芒转化为至盛阳炎,灼烤着这魔族身上的上古残魂。
熊熊烈焰燃烧了近半个时辰,九龙首终于一同委顿下去,逐渐从内部开始塌陷。
阳炎散尽,九婴身死,地上只余一张九头蛇皮和一副巴蛇骨架。
圣灵之力使周遭残余的妖族悉数灰飞烟灭,魔宫此刻,竟再无一丝阴邪之气。
岁篁和岁幽受到方才暮临朝所使仙门术法的影响,此刻如失力一般瘫倒在坐席上。
一切结束后,灵力透支所带来的反噬顷刻而至。
暮临朝面色发白,擦去嘴角的血丝,未作停歇便走向白竹烟身边。
危机解除,白竹烟情绪平复了许多,她跪在地上,用衣袖上没有染血的部分仔细拢着地上的残灰。
暮临朝看着她的模样,心中酸涩难言。
他取出一只灵囊,将茶茶残缺不全的骨灰悉数收了进去,放进白竹烟手中,而后俯身抱起她,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慢着!”
暮临朝顿住脚步,微微侧首,便听岁篁道:“你不能带她走。”
他没有回头,言语冰冷,“凭你,也敢拦我?
”
岁篁被他的语气惹得十分不悦,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残页,道:“她这样去人间,会被仙门盯上,你用这个给她刺下禁灵印,或可少些麻烦。”
白竹烟疲惫靠在他怀里,闻言本能地一颤,刺印之痛足以成为她的噩梦,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她也知道,自己一个妖族,堂而皇之出现在人间,终非长久之计,便也没有多言。
然而暮临朝将那残卷收进芥子里,冷声道:“此术本就是我衍宸教之物,自当物归原主。我带她走,自会护她周全,不劳阁下费心。”
说罢,他便抱着白竹烟走出大殿。
自始至终,白竹烟都垂着眼眸,没再看过岁篁一眼。
她突然觉得,强求不来的东西,或许本就不属于自己。
母亲对她的恨,远大过爱,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自己、为难母亲。
外面的妖族早已作鸟兽散,待周围再无旁人,白竹烟才克制着情绪,小声问道:“你的伤……”
“无碍。”
“哦。”果然还是这两个字,白竹烟垂下眼睫,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
暮临朝脚步一滞,微微蹙眉,旋即恢复如常。
传送符落地成阵,暮临朝站在阵前问她:“想去哪里?回白家,还是……”
她想了想,轻声道:“能不能,先带我去洞庭看看?”
他微微一怔,却也未作犹豫,淡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