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讽刺啊。
她自嘲一笑。
自己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
擅改血脉有违天道,岂会轻易实现,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他性情那般爽朗,本不该自甘堕魔,许是剔妖骨时出了差错,才让魔息有了可乘之机。
可那魔息又是从何而来?
白竹烟心中生了疑虑,眉心微微蹙起。
“虎妖伏诛,白大小姐于心不忍了?”暮临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
白竹烟被惊回了神,但她现在不想和那人说话,只摇摇头。
暮临朝见她这般沉默,竟有些不大适应。
他道:“堕魔之妖,神志皆失,已无回转余地。”
他收回视线,语气云淡风轻:“但若妖族不去祸乱人间,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白竹烟讶然抬眸,只一句“不必赶尽杀绝”,她心中阴郁便消散了。
她急忙低下头小声道:“与我说这个做什么,和我又没关系。我方才只是……只是好奇,所以才想问问。也没那么想知道。”
暮临朝不语,轻轻一笑。
她绞着手指,又说:“我在鬼市见过他。”
“我知道。”
白竹烟睁大眼睛看向他:“你那时又未同我们一起,你如何知道?”
暮临朝眉梢轻扬:“大小姐忘了我在鬼市的身
份?”
白竹烟轻哼一声,拖长尾音说道:“天垣君的大名,小女子怎敢忘啊。”
她说完忽地心下一惊,立时跳开两步警惕地盯着他,“你偷听!”
白竹烟只顾着盯他,却没注意到落叶下横着的枯枝。
话音未落,她脚步一乱,竟生生被那枯枝绊了一跤,直直向后跌去。
几乎同时,暮临朝想也未想便伸手揽在她身后。她顺势胡乱一抓,恰好抓住那人的衣襟。
源轸和茶茶远远跟在后面,听不到那二人言语。
小弟子见着前面两人的动作,慌忙低下头,口中喃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茶茶瞧着他的样子,掩嘴轻笑:“小道长别紧张,暮道长也不是第一次抱我家小姐了,习惯就好。”
她与那小弟子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放松许多。
“啊?”源轸大为震撼,仿佛撞破天机。
还好自己有用,不然这一条小命,怕是不够师兄灭口……
待白竹烟站稳,暮临朝才松了手,低声道:“怎还学不会看路。”
白竹烟的脸颊再次热了起来,她低着头,并未看到那人白玉似的耳尖也微微泛粉。
她攥着裙摆,又说:“你偷听。”
“放心,我对‘偷听’这种事没兴趣。”暮临朝扯起嘴角,“只不过,我有鬼市的玉简名册,何人何时出入,玉简皆有记载。”
“且那虎妖当日误使引魂灯熄灭,出去时被守门灵偶拦下,便将自己在知千百处买消息一事和盘托
出。”
“而你被抓时,据说也是在知千百附近。并不难猜。”
白竹烟半信半疑:“二三百金的消息,他就那么随随便便全说出来了?他看着,也不像是家底丰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