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心如死灰,扯起嘴角,不知是哭是笑。
许久,喃喃自语道:“他们的果,又何时会来?”
暮临朝不语,微微蹙眉。
他本不喜多管闲事,若非白竹烟在此,他甚至连方才那番话也不愿说出口。
天道昭彰,又岂能随意被人窥破。
墨妖这一问,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白竹烟见状,亦察觉到他的不悦,知他不愿多言,便回身安慰墨妖:“你放心,暮道长都如此说了,他们便逃不掉,报应总会来的。”
她沉吟片刻,“嗯……你不是说,章吟风是借着你的心头血,才会有今日这般成就嘛。说不定你给他的生魂墨一断,他便露出马脚了呢?”
“我猜,昭元心悦他,起初也是看中他的文采。倘若他变成了个庸人草包,即便昭元再护着
他,也不能将他藏起来不见人吧?”
“纸终归包不住火,兴许哪天就传到圣上耳朵里,再治他个欺君之罪呢。”
墨妖的手指死死抠在地上,沉默良久,忽而凄恻一笑:“生魂墨,我为他备了许多,用不完的。”
白竹烟无语,难怪她元神如此虚弱,也不知当初用了多少心头血,真真是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而这时,墨妖突然呕出一口血。不远处的摄魂阵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竟开始缓缓运转,带得阵中竹叶簌簌作响。
白竹烟骇然回头:“这是怎么回事?”
暮临朝目光一沉,道:“阵法起效,不能再等了,我去毁了它。”
他说着便准备提剑向竹林走去。
“等等。”墨妖喊住他,“不必如此麻烦。”
暮临朝脚步一顿,微微侧首,同时加固了护在章吟风一行人身周的结界。
“我的时间,所剩无多了。我死后,法阵自破。”
墨妖抬头,对白竹烟笑了笑,“我知姑娘心善,但这终归是我自作自受,不必因我之过,扰了道长修行。”
白竹烟问道:“什么意思?”
“这些竹子亦是生灵,如此规模,若被他毁去,怕是对他气运有损。”
她闻言心中一惊,睁大眼睛看向暮临朝,却见他一派自若,仿佛事不关己,一时又疑惑起来。
有损气运还答应那么快,他到底是不在乎还是……
墨妖轻笑:“想不到如他这般冷情之人,竟会对姑娘有所妥协
,看来传言果然真假参半,不能全信。”
“他是我的护卫……”白竹烟越发心虚,“雇主的话,必然要听的。”
墨妖看到她的表情,心下便了然了。她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复杂。
正此时,她的身体似是再也无法承受灵力抽离之苦,皮肤上渐渐蔓延出数道裂痕,散着微弱的白光。
白竹烟看着她那即将分崩离析的肉身,赶忙说道:“怎样才能救你?”
墨妖摇摇头:“我本是妖,以灵力为食,现下灵脉枯竭,已无力回天了。”
“我因妄念流连人世,人世不容我,如今穷途末路,妖界亦无立足之地。不如以我之死,破了此阵,倒也干净。”
白竹烟:“你……”
“不必为我难过,这于我而言,确是解脱。”
墨妖弯起嘴角,眉目淡然,全然没了初时的戾气。
她抬眸看向暮临朝,“事已至此,不妨再告知道长一件事。我得知道长身份一事,并非刻意打探,而是有人秘密传信于我,摄魂阵法,亦是那人所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