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烟愣住,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向他。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鬼市时,亲手将这镯子抵给了知千百,怎会在他手里?
是了,他是鬼市天垣君,那里发生的任何事、出现过的任何人,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么说,自己当初问过的问题,他是否也知道了?
以他的能力,会不会也已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他猜到了怎么办?是不是要赶她走?
她心中乱极了,莫名害怕起来,眼眶便有些热。
她不敢想那最糟糕的结果,低着头不敢作声,却听得一声
叹息:“做什么这副表情。”
不过只问了一句,不会要哭了吧?
暮临朝说着,俯身轻轻拉起她的左手,将青玉镯戴在她腕间。
他手指的温度比那镯子更凉一些,白竹烟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牢牢握住。
他将指腹贴在她的腕脉上,似乎只为确认她的情况。
白竹烟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责问,抿了抿唇,大着胆子问道:“你在哪里找回来的?”
暮临朝探着她的脉息,凉凉道:“你之前将它抵在知千百那里,这么快就忘了?”
此话一出,白竹烟的手下意识一缩,他只得施了几分力止住她的动作,“别乱动。”
他只是出声提醒,语气并不严厉,白竹烟却再不敢乱动,心想,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乖乖伸着手,心跳有些快,嘴上却还是开始胡诌:“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你别听他的!其实那日……那日我恰好遇见那只虎妖,就是被源轸杀了的那个。是他先去问的,但我没听清楚,所以好奇也去问了一遍。”
“我就……只是好奇!”
她有意继续隐瞒,暮临朝并不意外,但时至今日,她仍不愿与自己坦诚相待,仍要对他设防,却也令他有些不悦。
他已确认她的身体无恙,便松开她的手,面上不动声色克制着情绪:“你饮下离魄泉水,也是因为好奇?”
白竹烟脸色一变,不由又往后缩了缩,勉强点着头笑道:“对对对,只是好奇!”
“你
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回不来了!”
她无所谓的模样令他着恼,她还在不停用那拙劣的谎言来骗他。
初遇时是这样,到如今还是这样。
她根本不信任他,无论他如何护着她、容忍她。
她的态度令他不由怀疑起来,他不计后果将她从鬼界带回来,是否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
兴许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救,她只是想离开。
这样的想法一经滋生,他素无波澜的心境竟有些难以自抑。
他强迫自己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白竹烟被他的语气惊了一跳,她第一次看到暮临朝这样失态,见他转过身似要离开,她慌忙跳下床拉住他的衣袖。
“你生气了……是因为担心我吗?”
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暮临朝脚步一顿,却并未作声。
他背上的伤口仍未愈合,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它,血迹从中渗出,渐渐染红新换的绷带,像是点点红梅在衣衫上绽放。
那血迹在白衣上太过明显,白竹烟一眼便能看到,她惊呼出声:“你受伤了?也是因为我?你又流血了,快去处理一下,需不需要我帮忙?”
暮临朝皱了皱眉,这普渡兽造成的伤口的确麻烦。
他本不想让她知道。
他叹了口气:“我没事。这种伤,处不处理都一样。”他转过身不让她再看那伤口,垂眸看向她的时候,却微微一怔,“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