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绾绾沐浴已毕,将湿发擦得半干,坐在雾气缭绕的浴桶旁边,乖巧地等待谢辞。
她身上裹着他的白色里衣,周身被他的气息包围缠绕,让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羞赧。又因为很不合身,袖子都长出来一截,倒让她显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还好这衣服也够长,穿上后堪堪到她大腿的位置,又让她不得不庆幸,谢辞长得足够的高。
只是这样一来,她便不敢随意乱动了,不过反正外面天寒地冻,她可不打算穿得这么单薄就往外走。毕竟她现在几乎没有灵力护体,如同凡人一般,折腾自己搞不好会生大病。
在水汽氤氲的室内,楚绾绾又开始有些犯困,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没过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门被突然打开,带进来一股子冷气,又被谢辞迅速拦在门外。他落了满身的风雪,看她睡得正香,特意放轻了脚步向她走来。
她明明睡着,等他到了面前,却忽然醒了,只是神志不甚清明,迷迷糊糊便向他伸出手去要他抱。
他身上很凉,生怕又会冻到她,只是在她眼前蹲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虽然被她抱着用身体降温的感觉很好,但发烧生病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只因她现在太过脆弱,让他更加小心翼翼。
寒气到了身前,她便稍微清醒了些,见他身上的雪被热气
蒸腾,化成一点一滴的雪水,随着他眼睫的颤动而抖落。
她伸出手去,拂过他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滴,又顺势抚上他的脸颊。
他不大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却依旧没有躲开,反而学着想象中的样子,主动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温顺地蹭了蹭。
她便眯起眼睛,轻轻笑了起来,对他道:“你身上好多雪,不擦擦会受寒的。”
他只简短回道:“不会。”说罢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塞进她手里。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她爱吃的芙蓉糕,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锅的。
一想到他急匆匆地赶回来,只是为了让她吃到热腾腾的芙蓉糕,她就掰了一块,特意送到他嘴边去喂他。
他其实早已经辟谷多年了,任何吃食在他看起来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他还是不忍心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
很甜。
原来她喜欢吃这样甜的东西,那她的滋味,是不是也会很甜?
楚绾绾心满意足地吃着芙蓉糕,就见谢辞十分顺手地捞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上。
她登时便有些别扭起来,芙蓉糕也没心思再吃了,只问他:“你干嘛?”
他倒是一脸淡然,手中露出一个小小瓷罐,很自然地回答她:“你的脚冻伤了,需要上药。”
的确,因为在雪地里走了太长的时间,她的脚冻得红一块紫一块,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身上
恢复温度,渐渐热了起来,却也开始又痒又痛。
他修长的指尖蘸了一点瓷罐内澄黄色的膏体,就开始耐心地为她上药。
随着指尖轻柔地游移,伤口更是发痒,她只能咬住嘴唇,不发出一丝声音,脚趾却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他动作很慢,又极细致,不放过任何一处伤,直到她终于痒得受不了,开口问他:“还要多久?”
她的声音里透着难耐,眼尾红红的,眼眶中似乎蓄了些泪水,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莫非自己让她不高兴了?
他思索片刻,反问她:“这里太冷了是不是?”
楚绾绾一心只想让他停下动作,忙不迭地点头。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终于站起身来。
还没等楚绾绾松口气,他就从储物袋中抖落出一件崭新的兔毛披风,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了起来。
“那我们回房间以后继续。”
“……”
*
自从那一日谢辞从山下回来,楚绾绾终于知道他到底买了多少衣服,每天轮换都不带重样的,生生填满了好几个柜子。
且不说这些衣服又不是穿一次就丢,就算脏了,用净尘术清洁一下就是了,有必要买那么多吗?
况且,她平时只能见到他一个大活人,每天花枝招展又打扮给谁看?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很喜欢让她多穿衣服,每次都要在她原本的基础上再加厚两层。
她十分无奈,觉得要不下次直接告诉他,干
脆裹个被子出门,方便又暖和,也好过这一层层厚重的衣服,穿脱也麻烦。
她偶尔想起自己那身嫁衣,想留起来做个纪念,却怎么也寻不见了。去问谢辞,他正在灯下看书,听见这话眼也不抬,冷冰冰地回答道:“已经扔了。”
末了还要补上一句:“怎么,你还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