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飘摇的烛火中,少君的肤色白得像雪原映出的冷光。
楚绾绾的指尖探入他散开的衣襟,掠过他精壮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肢,颤抖着落在那道疤痕上。
她不会认错,这是谢辞的身体,其他傀儡的身上,并没有这样一道疤痕,除了……那一具。
在她即将触碰到他时,却被他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指尖。
她微一讶然,抬眼看他,就见他眸色沉沉,眼底晦暗不明的样子,像极了风暴来临前,波涛汹涌的海面。
但他却出奇平静,只是慢条斯理道:“仙子若是着急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回房,就不要在此耽误时间了。”
只消这一句话,便让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究竟在做怎样的荒唐事。
她火速抽回了手,欲盖弥彰地替他拢上衣襟,讪讪道:“天气寒冷,少君注意保暖,仔细冻着。”
说得好像刚刚扒人家衣服的不是她。
做完这一切,她仍是觉得无法面对他,又不好直接将他赶走,只得自己转身出了灵堂。
傀儡们仍在原地翘首以盼,她这才想起自己激愤之中,把他们全部召唤了出来。
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只怕他们能在雪地里站上一晚,她索性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部回去,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等傀儡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一看,屋内原本朴素的陈设早已被少
君装点一新,倒不是说有多么华丽,而是透出一种喜庆的氛围,就仿佛他是真心实意期盼这门亲事似的。
她心里乱糟糟的,简单洗漱过,熄了灯火便歇下了。
少君一直没有出现,或许是被一百个傀儡所震撼,抑或者是被谢辞的寒玉棺所震慑。
若是常人见到这些,大概已经后悔应下这门亲事,或许明天就会提出悔婚。
因着今日是谢辞的祭日,她的确有些冲动,可既然已经成婚,她也没有打算放少君回去。
像他这种诡计多端的人,只有约束在身边,她才会最为放心。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渐渐有了睡意,直到意识朦胧之时,忽而听见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后又轻轻阖上。
她顿时没了困意,只是仍然背对着装睡。感受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接近,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就这样僵持了良久,身侧床榻忽然下陷一块,是他躺到了自己身边。
竟敢对自己如此不敬!
她心下一沉,就要转过身来动手,还没来得及将他一脚踹下床去,就被他预判了动作,反而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
明明顺利占据了上风,他却显出一种柔弱姿态,双臂将她完全圈住,额间抵着她的额发,看似亲密,却又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在她像上次一样说出“放手”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会说什么,低声道:“我初来乍到,总不能新婚之夜就被你扔到门外吧?
你让外面那些傀儡怎么想我?”
见她不说话了,他撒娇般地蹭了蹭,语气更轻更柔:“可怜可怜我。”
虽然看不出来他哪里需要可怜,但他说的总算也有几分道理。
不管两人如何不情不愿,如今也是拜过天地山川的夫妻,就算看在魔界的份上,她也不得不给少君这个面子。
何况,当他用谢辞的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她有些受不了。
月色自轩窗投下,化作片片银色碎鳞,漂浮在他眼底星海中,难得一见的纯真之态,还是看得她呼吸一窒。
他衣襟仍未拢好,肌肤贴她极近,是令人脸红心跳的距离,甚至让她怀疑他在刻意诱惑自己,却苦于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