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太久,情绪失控的人,甚至也不管现在外头到底多晚了,她要说点什么,不说点什么,她感觉整个自己就是针尖上的气球。用不着他来磋磨,她也会自顾自炸了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这样,要你家里怎么想我。冯镜衡,我已经不敢招惹你了,你去做你的事,我什么都不要求你,这样也不行么。”
“你临门差一脚,那个唐受钺几乎咬定了我是红颜祸水的样子。我不懂,我很气,我不想这样,我也不要你这样。冯镜衡,你不是这样的人!”
倚门的人,站直了身子,也不等主人的邀请,自若往里进。一面进,一面回头,不无嘲讽的口吻,“嗯,你都知
道你不是了,你又急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耿耿于怀的人,只问这一句。
进里的人,逆着光,一把把门口的人扽到眼前来,“你不是喜欢我为你买东西眼睛都不眨的感觉么。我说过,我真正眼睛都不眨的时候,你还没有体会到。”
栗清圆听他这样的话,更是心惊胆战。“冯镜衡,你这个疯子,你疯你的,别叫我为你担这种骂名。”
一身黑衬衫的人,像得了什么趣似地,陡然笑一声。栗清圆才要说什么的,他约摸只看清了朦胧的脸,眉毛鼻子在哪都没瞜清楚呢,便砰地一声,把人堵在门后。
铁门发出轰隆的动静,震得隔壁的车与狗一齐叫了起来。
也震得栗清圆的骨头一阵哐啷。最后摆荡的是骨头中间的一颗心。
“还能亲你么?”
贴靠在门上的人,仿佛听不见他的话,反过来问:“你去哪了?不开机,你知不知道你老头子要下全城追杀令了。”
冯镜衡莫名给她冷笑话招到了,笑着再问一遍,“还能亲么?你。”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来为了你这个理由不够说服你?”
“我不需要。冯镜衡,我跟你说,我不需要。”
某人拨拨她耳边的发,才发现潮潮的,他挑一缕放到鼻尖闻了闻,不无嫌弃道:“什么鬼,有没有洗澡,怎么这么糙的,都不香了。”
栗清圆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几乎要掉眼泪了,和盘托出地告诉他,“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你知不知道。冯镜衡,你知不知道联系不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罪人,而我却联系不上你的感觉有多可笑……”
一切控诉被堵在某个笑字上。
唇齿相依,湿热里一切熟悉的感官全戮刺般降临了回来。
栗清圆只觉得眼前的光徒然一暗,是被挡住了视线还是自己闭上了眼。昏昏然里,她只觉得被人扶住下巴,再不无促狭地啜吸了口,始作俑者故意弄出好大的声响,顽劣甚至调戏的觉悟。无论如何,尝到了一口,再松开时,他抿抿嘴,作回味的样子,“你最好别说话,不然会被亲得更狠。”
栗清圆两只手想要推开他时,冯镜衡才严阵、烈烈气息道:“跟你们都无关。纯粹我就这脾气,我和老头说过的,我不稀罕拿女人说辞,他训老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摆谱的。男人立业,先己后人。那晚去岛上不只是为了你,出了岛我那态度也不只是为了你。既然我都和汪散伙了,没理由还回去找他。那么,抽不掉汪春申这道桥,证明他唐某人也不是一路的。不要紧,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助他一臂之力,也算全了我们冯家之前利用汪春申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栗清圆不知道迫在眉睫的是劝他不要这样,还是给他分析,“你要怎么跟你爸交代?”
“交代什么?我后半辈子还不够他老头用的么?”
“我撒出去的金钱、牵头的人脉,难道将
来不还报回来他姓冯的么?”
“再不够,我答应他的娶妻生子还不够他对冲的么!”
栗清圆愣在那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听冯镜衡再道:“我是个生意人,永远不做赔本买卖。我说过的,要给你和你父母一个交代,这个交代要长线支持着我来这里永远程序正义,干净利落。”
“那么,影响我家庭和睦,干涉我勇气、权利的一切不定因素,我都得提前铲除掉。”
“不然,窝窝囊囊地又过成老大那样,图个什么劲!”
“孩子一手一个,离婚又再婚,到时候有了后娘自己变成个麻木不仁的后爹,再操蛋地又生了一手一个的孩子,这种日子有个毛意思!”
栗清圆想起什么,才要告诉他的,冯镜衡快她一步,“嗯,你说我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
“……”
“我当我为了我自己。为自己,再给你和孩子谋福利,这比较符合我逞英雄的价值观。而不是老头那双标政策,他对着老大教子就是不允许说为了老婆孩子牺牲的话,轮到我,他就来威逼,说我为了女人昏了头!呵呵,我倒要看看他的矛与盾怎么舞!”
栗清圆哑口无言,晕陶陶半天,只挤牙膏般地来了句,“我和你……没孩子。”
冯镜衡笑着牵她进门。
进了门才知道栗老师还没回来,栗清圆心想,你得多大胆,原来你以为栗老师在家,你在院子里还敢……
灯下,栗清圆看清有人,他脸上的伤看不大出来了。
那股战损也取而代之的是从前的颐指气使。
冯镜衡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厚脸皮地拿栗清圆的毛巾擦着。听之任之的人在卫生间门口问他的行踪,以及不开手机。
“我开着手机等着老头的疲劳轰炸啊。先冷静冷静,我想好招,也等着他的火烧完。”
“那你去哪了?”栗清圆再问。
“汪春申那儿。”
门口的人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