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尝试挣扎,却还是没办法做出反抗,浑身的力气不知为何消减得毫无影踪,这凡胎俗体到底经不起折腾,才这么被压着掐一下就不顶用了?
蒲牢只能躺着放狠话,“猜中了又如何,看破了又怎样,这不过是个诱你入局的陷阱罢了,你还道自己很聪明解了谜吗?”
“噢,我知道啊,是陷阱。”迟问点头肯定,“我也清楚啊,这一切就是针对我的局。”
神体,正在被磨损中岌岌可危的神体,亦或者不救便会被全镇抹杀的百姓,甚至是当着她的面被夺舍的大祭司,这一切确实是个明摆着的,诱饵。
迟问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会的,我就不会么?”
“你们想得到的,我就想不到吗?”
“入瓮有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鳖。”
“眼下被捉住的,明明是你啊,癞蛤蟆。”
一口气把帅气的话全扔出去的体验实在太好,迟问言罢只觉得爽利得很,看向蒲牢的眼神都温和了些许,“兄长大人,你有什么遗言吗?”
“住手……住手!”蒲牢不通魂术,说不出迟问到底是在干什么,可他感觉自
己的神魂一瞬就被锁住了。
他从刚才就想随便换一具身子来个反杀,虽是不太光彩,可这个镇子反正也不会被留下,这堕神鸱吻是如何又死一次的,谁能传出去呢。
可为什么出不去的是他?
他为什么跟着月流小镇的冤魂一样,被束缚住了?
蒲牢双手贴着地面,狠狠抓了一把祭台上的青砖。
整个祭台的海灵石连同海滩上的一齐,被他瞬间控住。
到底是神子,用一介凡人的灵脉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实是叹为观止。
“唉呀,这么多啊?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迟问抬眼看了看遍天的怨灵,又垂眸扫了眼满地的海灵石。
等到了呢,她叨叨叨陪这混球说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蒲牢联通了所有的海灵石,而与此同时,祭典的注魂也终于完成了。
阵眼处的四个祭司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漫空的游魂却开始彻底发狂,嘶叫着横冲直撞,肆意攻击底下的月流百姓。
迟问最后看向蒲牢,周身的气压低得似乎时间也凝滞了,“月流的海灵石实为此番的点睛之石,这些小东西着实可爱,不知道兄长神殿门口仙树下的那几颗,你扫掉了没有呀。”
什么意思?
蒲牢觉得非常荒谬,因为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开什么玩笑,他的神体又不在此处,他的原身安安稳稳地待在九天之上,在自己的神殿里,有那么多神官护着呢。
神殿里……
仙树下?
他的神殿门口什么时候埋了几颗海灵石?!
来不及松开手中握住的联结,蒲牢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在自己遏抑不住的尖叫声里听到了迟问慢条斯理在说,“不过可惜了,不管是晶石还是黑土,都不可以染黑素白。赶紧地,从人家身上滚出来,接受审判罢。”
迟问五指用力,手掌却已经从大祭司的脖颈离开,只凭空一握,便将蒲牢的神魂通过千万海灵石的联结之力,从九天之上拽了下来。
然后,她看都不看一眼,十分嫌弃地往半空一抛,丢给了遍天游弋的暴虐荒魂。
祭台之下,已然乱做一锅烂粥的月流百姓正在四处逃窜。
冤魂的数量是他们的几倍,这种场面与其说是对抗,还不如说是碾杀。
所幸迟问已经提前知会过路笺了,他正在非常乖巧地做一件他此生从未做过的事。
救苦救难。
有了这般尽职可靠的后盾,迟问便能放心地做一件她此生已经做过了无数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