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一下,这次碎的可不是冰环,而是冰原上扯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冷冽的雪水倏然上涌,明明是积了数尺的封冻,却一瞬便消,化作了汩汩的流冰,急漫上来。
负屃反击了。
她不愿意就此谢幕,不愿意按照迟问的安排在此处待着,静候九殿下的好戏上演。
莫非她竟还是要坚持信仰,坚持自己是天帝的利刃?
“我不理解,我大受震撼。”迟问当然早有防备,只是她没想到事到如今,负屃还要挣扎。
“我亦觉得你出乎预料。”负屃咬着牙,承认迟问的能力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她根本想不到杂鱼能凭人类之躯制住自己。
但她不是没有反击的可能,她比迟问多的是完整的神体,是丰硕的神力,是握在手里的神印,还有脚下水系的冰原,身后源自天境的白池。
而迟问比她多了什么?多了个鬼族配偶么?那个负累身上还有与之相斥的神印呢。
又是嗙一声脆响,冰面上的裂痕越扯越大,冰水涌出后转眼已积得寸高,这在辽阔的冰原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迟问却一点也不慌张,只是随意站开了几步,“我给过你机会了,真是可惜啊,亲爱的姐姐,我还挺舍不得的。”
她是真心觉得抱歉,也是真心很讨厌姐妹相残的戏码。
但谁叫八殿下还是出手反击了呢,尽管那反击于当下已经掌控了局面的
迟问来说,就跟小猫突袭一样,有点疼,还很萌。
负屃果然没有跳脱出天帝的判断,她实在无趣,也实在规范,她能想到的反击,只是再一次利用路笺身上的神印,威胁迟问妥协。
她几乎每一步都踩在迟问挖好的坑里,就连她会说什么台词,迟问都能猜到。
“呵,不需要,你不必在我这里装什么圣心大善人,或是跟我讲什么女子何必为难女子的大道理。”负屃却反而觉得自己能预判迟问,还不屑地别开脸,“谁赢谁输,尚未定呢。”
“唉唉唉,我可没有啊,我没有圣心,也不是大善人,给你机会亦非因为你是女子。”迟问摇了摇头,“在我这儿人只分好坏,不分性别,若因为你是女子而放过你,岂非落了俗套,岂非是变相地看不起女子。”
迟问说罢叹了口气,“我只是单纯看不起你而已,你可千万别拉其他人共沉沦啊。”
“你!”负屃横眉瞪了过来,“你当真不怕我扼了那家伙?别说我没提醒你,他现在是在黑潭里对吧?那可是连通鬼域的地方,我若引神印召之,他会遭何种程度的反噬,你该清楚的吧?”
“姐姐,威胁人只是这么狠的话,下次就不要开口了,一点也不可怕,真的。”迟问无奈地皱了皱眉,也算给了点反应。
她开始觉得自己在心大这方面,比负屃还要更像个神。
她在悲悯,她在心软,她在可怜自己说不
上有血缘关系,但又确实同出一胞的姐姐。
当然,迟问的这些情绪与负屃的幼时成长、与她的性别自然没有任何关系,天地间多的是有苛刻童年的女子,她负屃算什么特别的,又哪里及得上惨,根本没必要多施舍一分同情予她。
迟问之所以没有干脆利落地要了负屃性命,与其说是在给她机会,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机会。
迟问才刚恢复能力不久,她在冷静处理自己,她不想自己成为乱用能力杀伐的暴君。
只可惜负屃没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亦或者说,她才不要这个机会。
八殿下聪明,所以八殿下其实早就看得出九殿下在可怜自己。
而更过分的是,如今那家伙都是个人类了,她居然还在可怜自己。
负屃不接受,她不需要谁可怜,天帝拿她做试验,甚至坐等她受死,而迟问放过了她,甚至邀请她看自己如何翻天?
不需要,要翻天她自己翻,要反抗她自己来。
一胞双生,她还早出来些呢,为何要受迟问的指示安排?
明明完美神明是自己才对,迟问的缺陷那么多……没错,她最大的缺陷,就是她喜欢可怜别人。
特别是可怜鬼族!
负屃凝神,径直引了神印,攀着漫上来雪水从身后的白池汲取圣昭,唤醒了那远在极东的双生印记。
此举无异于玄夜引灯,火上烤冰,兽坑投彘。
“嗯。”迟问忍着笑,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突然咳了一声。
负
屃才刚恢复优雅的神情须臾僵住,“。。。。。。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