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再用些力啊。”蒲牢不怯。
“你误会了,我又不是要打痛你,我只是在羞辱你,为此我不惜弄疼我自己,我牺牲很大的,兄长。”迟问给他看了一眼被符纸烫红的手指。
“你还是那么……狂妄。”蒲牢半眯了眼睛,又故意挑眉,“狂妄又愚蠢。”
“不敢当不敢当,狂妄可以,愚蠢你自己留着吧。”迟问说罢,抬起头看了看天。
这祭台本就没多亮堂,月光还被遍天的冤魂掩得斑驳,它们明明被剥离了丧怨,却反而在愈发疯狂。
大祭司离开得太早,场面显然就快失去控制。
差不多了,待注魂落稳,眼前这些盘踞已久的亡灵就会……
回到峰值。
迟问抬起脸,找到路笺,冲他指了指天。
他点点头。
真是心照不宣的后防线啊,迟问放心地继续处理蒲牢,“趁这会儿你还有嘴,我有个问题请教兄长。”
迟问皱起眉来,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兄长与姒姒夫人是什么关系?”
蒲牢瞪起双眸,却挣扎不起。
他想以土灵再次发起进攻,却发现自己神魂受制,连大祭司的灵脉也操控不得。
“噢,所以,有点关系,对吧?”迟问自顾自点点头,得到了答案。
她刚才说的话不假,地缚灵只对加害者有怨,是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去主动伤害无关生人的。
所以无论是从地缚本性去看,还是考虑到
固若金汤的加持,月流祭典最该献祭的,其实都应是姒姒夫人才对。
只要把这罪魁祸首奉上,问题迎刃而解,何必年年祭拜?
须知那姒姒夫人只是个人类罢了,有些本事,癖好也很瘆人,没错,但绝不难杀。
“也不只是有点关系吧,这交情都快赶上你我了呢,兄长。”迟问手上的桎梏没有松开。
“我本是想不通的,月流的冤魂们每年都要经历的场景重现,靠什么?回忆吗?可是大祭司不会有这个回忆,冤魂们早就失了神智,也不可能记得细节……”
“见过当年场景,能提供场景重现的,只剩加害者了啊。”
月流祭典每年送到云落岛上的,才不只是祭司四名,一块儿被献上的,还有受海灵石注魂牵引的月流冤魂。
他们每年都被唤出来重新直面加害者,然后再借着倒霉祭司的身体,被再一次野蛮食用。
“每年你们都给她送礼,每年你们都让她再吃一次月流镇民,而今年还不满足,竟还想给她弄些新鲜死者么?”
迟问可没忘了那新添上的杀阵。
“是因为此事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这月流祭典,今年过后,已没有再启的意义了。
所以祭典加了杀阵,所以大祭司可以取而代之,所以整个月流小镇,都可以舍弃。
“这荒唐的献祭不必再循环了,你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此事如何了结,这祭典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再有用了,不
如与祭典一块儿,清扫干净。”
大祭司,月流百姓,姒姒夫人,蒲牢都不会留。
毕竟鸱吻已经来了。
“自作聪明。”蒲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回应。
为什么他会觉得难以呼吸?
被掐住的明明是大祭司的身体,他的神魂又不需要通过这凡人之躯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