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可记得我是一尺裹尸布啊。”袋袋叉着腰,吸了吸鼻子,“我裹的是路笺的尸。”
“。。。。。。啊?”迟问脸色一垮,“我还捡过路笺的尸?”
这段她确实不曾记得,太诡异了。
迟问在选中路笺当坐骑之前,就接触过他了?
“对啊,我其实是。。。。。。不好的袋袋,是坏袋袋。”小麻袋维持着叉腰的姿势,“当初有谁特意用我泡了药水,做了加持,然后用在了路笺的尸身上,让他一点一点残碎腐化,像是。。。。。。啊,像是你刚才对负屃做的那样。”
“呵,好啊。”迟问点了点头,“我到底低估了我的创造者。”
能造九子只为灭杀一只修罗的天帝,自然不是只满足于抹杀婴儿那么简单。
而九殿下亦不简单,竟在那时候就已经察觉并出手干涉了?
“主人,我想不明白。”袋袋跟着迟问往前走,但越走越是犹豫。
它当裹尸布的时候没有智识,所以对当初的感受不会有太深的记忆,但尸体在自己
的影响下十分残忍地“死了又死”,总归是很糟糕的体验。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主人,好奇怪啊。”物化灵没有情绪,处理不了太高级复杂的心声反馈,所以袋袋一直选择回避,甚至过分地回避自己曾是裹尸布这件事。
它是坏人实施加害的手段,它知道自己参与了坏事,然后它为了回避由此产生的愧疚,选择了有罪化受害者。
一定是路笺很坏很坏,更坏更坏,所以才要被这么对待。
这套逻辑在物化灵身上很容易生效,因为它几乎没有智识,无法思考。
但事实上这套逻辑却不只是在物化灵的脑子里容易生效而已,它在世间许多人事物中都行得通。
受害者有罪,该死,只要我挖出他的不完美,他就理应受到责难与不幸。
那么我便不是旁观甚至参与他之遭遇的“坏袋袋”,而是知晓他该死,他有罪,所以口诛笔伐,甚至出了一份力惩罚他的“审判者”。
我可以立于至高处,甚至立于神坛上,指指点点。
“对不起袋袋,我现在没有时间开导你。”迟问诚恳道歉,“但你认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超级棒。”
“所以我是好袋袋吗,主人?”
“是好袋袋。”
“那我其实可以理解主人想要翻天的动机了。”袋袋用有别于平日里的声线,像模像样地模仿着一个长辈该有的稳重,“我是裹尸布的时候,我只能用裹尸布的角度看世界。”
“我
的职责,亦只是裹住尸体而已。”
“若是有人利用我保鲜或是腐化谁,我也只能照做。”
“但后来我变成了小麻袋,我学会了思考,我可以琢磨情绪,模仿情绪,我还会反思。”
“我换了一种身份、一个角度,去看以前做过的事,我能发现问题,别人也可以吧?”
迟问没有很快给它答案,而是自己也想了一会。
“可以的,不可以也没关系。”她最后这么觉着,也便这么给了回答,“不必苛求自己聪明,不必苛求自己要发现问题,愿意思考便思考,愿意随波逐流,便随波逐流。”
“有的人能适应愚昧,自愿无知,有的人反抗唆弄,渴求清明,都没错,都可以,只要是服从自己意愿的选择,就没有谁可以置喙。”
愿意是什么身份,站在什么角度,要弄潮还是逆流,要随波还是潜水,都该是公平的个人选择,而不是谁来告诉你这样才对,才积极,才符合最优解。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寻到了路笺所在。
亦或是说路笺发觉了她俩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