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青宝百无聊赖地在家画画,每次画画,小安总会来看,青宝心里欢喜,寻着机会就会在园子里画画,一次画了一半的葵花,实在无心画了,便让小安接着画。
小安接过笔,画完了葵花。
青宝注意到他的天分,索性将画具借给了他,一来成全他的天分,二来,私心里,也盼着多与他说说话。
从前小的时候,还常常玩到一处,长大却越来越生疏了。
岳家虽算是个文明家庭,可阶级尊卑却还是有的。
不过岳青宝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新女士,她才不在乎这些。
?
☆、
?小安住的木屋与花房连通,夏日里有些潮气,因为有些年头,木板踩上去嘎吱作响。每走一步,便发出一声轻响。
小安有些尴尬地说:“六小姐,下次还是不必来了,这木屋潮气重。”
青宝笑了笑,摘掉帽子,“我倒不觉得,这木屋妙的很,夏日里还有鲜花的幽香,虽然陈旧了些,可是布置齐整,也有野趣。”
小安的嘴角扬了扬,没有作声,回身掀开了画布。
他最近画的是一株红玫瑰,含苞待放,一点粉红裹在绿衣里。
青宝赞许地点了点头,“昔日教画的老师说,画静物不是单纯的描摹,要有spirit,你这画像是有spirit。”
小安疑惑地问:“什么是你说的spirit?我虽有些不懂,但听上去像是古人说得,形神兼备的意思。”
青宝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就是小安说的这个意思。”
小安低头整理了一下手边的静物,有一个白色瓷花盆,一个青绿的柠檬和那一株已经盛放的玫瑰。
青宝摸出口袋里的怀表,放到桌上。
小安不解地看了看她。
青宝故作轻松,语速稍快地说:“上次我便看你描摹的静物有些单薄,又想着你从前问过于连西式怀表长什么模样,喏,今日我便把这块怀表给你描摹,你好好画便是了……”
小安正欲拒绝,“这不妥……”
青宝连忙补充说:“不是送你的,是借你的,你画过了必要还给我。”顿了片刻,又说:“若是你喜欢,多留一两日也无妨。”
小安沉默地立着,脸上不见喜怒,青宝虽想再多呆一会儿,却又怕他不肯收下怀表,便提出要走了,“我还要上黄公馆去还礼,不多呆了。”说罢,拔脚就往下走,逃也似的踏的阶梯哒哒作响。
待到坐上汽车,青宝才有些喘过气来,汽车一路驶向城西黄凯伦的处所。
因为出来得匆忙,青宝手中并没有可以用来还礼的物件,便临时给黄公馆去了电话,约黄凯伦在城中的漱宝斋见面。
漱宝斋是城中老店,历史可追溯百年,主营些珠宝物件。每天客似云来,岳青宝初到省城,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店里伙计都不认识她,也无暇来招呼她,留得她一个人在店里逛了好一会儿。
黄凯伦来的时候,店里的掌柜一眼就认出来了,忙不迭地去招待这个城中大户,打了个千儿说:“黄小姐,好久没来关照小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