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若彤回家之后,顾若寒仅仅去看过那么一回,又因为实在不晓得该安慰她好呢?还是该取笑她好,两人相对也不过敷衍几句就陷入沉默,她受不了那种压迫的气氛,连杯茶都没喝完就匆匆告辞回来。
这一日,她和顾若蕾随王氏去向姚氏请安回来时,发现小径的一角放着几盆枯萎的花,看着有些熟悉,便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王氏像是发现大女儿的异样,于是跟着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
“这府里的花匠真是越来越偷懒了,怎么把枯萎的花盆拿出来摆在路旁?既不丢掉也不浇些水好好养活它。”顾若寒指着那几盆花,纳闷地对王氏说道。
“那…好像是原先放在彤姐儿院子里的吧?”王氏狐疑地细看了几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六姑娘,奴婢知道那几盆花,那是昨日下午大姑娘命人搬出来的,说是那些花已经不适合放她院子里,所以就丢出来了,而且奴婢还记得是大姑娘回府时,花盆也随着嫁妆一块儿回来的,似乎正是以前三姑娘送大姑娘的那几盆。”顾若蕾身后的巧玉突然低声说道。
“是吗?”顾若寒似乎有些明了地皱眉应道。
顾若寒看得出那枯萎的枝干隐约有向日葵的形体,她记得顾若薇是送过向日葵给当时已出嫁的顾若彤,甚至记得顾若宸还代他来问过向日葵的语意是什么呢,顾若彤这回真是恨极了顾若薇吧?不然不会把顾若薇曾经送给她的花就这样遗弃在路边…。
那天回府后,顾若寒回想曾经看过的宫斗宅斗文,总觉得顾若彤就像是那些斗争失败者,不过她这个失败的原因比较悲惨,虽然冯文卿说的模棱两可,但顾若寒从他说起顾若薇时的厌恶语气,可以猜想,顾若彤的婚姻失败与顾若薇当真有极大的关系。
但是冯文卿不肯说得更清楚些,又不许她胡思乱想,更不准她不相信他,这个人怎么越来越霸道了?难道小萝莉对他比较有吸引力?可是她没记错的话,顾若薇刚认识冯文卿的时候,也才八岁而已,为何他就没看上顾若薇那个正统万人迷女主?真是叫人猜想不透哪…。
等母女三人回到北院后,又一起来到王氏的院子里,王氏随口吩咐芙蓉泡壶茶上来,然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声,甚为婉惜地说道:“原先好好的一对姐妹,怎么就闹到如此地步?难道外面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冯家大少和三姑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应该不会吧?三姐看着不像是这么胡涂的人啊,太夫人不是常说三姐是几个姐妹里最聪明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若做出这种事有损她的名声呢?”顾若寒有些心虚地替顾若薇辩解了几句。
“是啊,最怕是有人见过眼前的富贵荣华,就忘了曾经的悲凉辛酸。”王氏似有深意地说道。
“娘放心,小蕾不会做那样的人,小蕾永远都把你们放在第一位,也会把姨娘放在心里。”顾若蕾像是听懂了王氏的担忧,挺直身子向王氏严肃地保证道。
“妳呀!才多大年纪,会有什么辛酸过往的吗?满脑子都想哪去了?不过妳自己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是好事,将来自有上天会眷顾妳的。”王氏怜爱地摸摸顾若蕾的头。
顾若蕾虽然还小,却是已经很清楚知道生母与嫡母的不同,她一直在嫡母跟前长大,生母又早早不在人世,所以丝毫没有顾若薇那种复杂的问题,不过偶尔小心灵里还是有一些害怕,担心嫡母会嫌弃她。
“妳想太多了吧?咱们跟那一头的人怎么能是同一种水平?妳太小自己了,回去罚写大字十张。”顾若寒猜知顾若蕾心中的这番纠结,便故意板着脸,说道。
“啊?!不要!六姐自己都不写大字的,小蕾也不写,小蕾要写小字!”果然立刻就看到顾若蕾纠着一张小脸,不满地抗议起来,忘了刚刚心中的忐忑。
“哼!姐姐我是怕字太美了,不好意思拿出来吓你们,妳能吗?”顾若寒故作不屑地道。
“少来了…二哥明明说过六姐那是鬼画符,除了妳自己看得懂之外,大概也只有某些东西才懂的…。”顾若蕾呶呶嘴巴,一点也不客气地落了自家姐姐的面子。
“啥?!他哪时说的?臭二哥敢说我坏话,晚上回来找他算账!”顾若寒说着一副要挽起袖子的恶狠狠模样。
“咳!”王氏轻咳一声,不悦地瞪了顾若寒一眼,又道:“妳这是像什么样子?好歹还是大家小姐呢,怎么整个作派好像街头混混似的?”
“哪有啊?人家在府外的时候也是很淑女的。”顾若寒弱弱地反驳道。
“娘自己养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娘会不清楚?你们一个个跟鬼灵精似的,蕾姐儿明年也得开始学女红了,娘已经跟妳师傅说定,等过完年后,蕾姐儿就同妳一起去淮安侯府,妳如今需要的只是熟练,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指导蕾姐儿。”王氏伸出手指头,没好气地点点顾若寒的额头,又顺道说了她对顾若蕾往后几年的安排。
“是吗?那以后我就能和六姐一道出门了?”顾若蕾听到王氏的话,兴奋地拍着手。
“嗯,这样的话,沈姨大概就会觉得当年没养孩子真是明智之举。”顾若寒煞有其事地拍拍顾若蕾的头。
“六姐!我一直很乖的。”顾若蕾嘟起小嘴,急切地抗议道。
顾若寒只晓得替妹妹感到高兴,却忘记这么一来,她想去书坊的话就不若以前那么方便,不过等她遇到这个问题时,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决定暂且不去书坊走动,让冯文卿因此扑了好几次空,还是后来从顾绍宸那里知道详情,才想明白如今顾若寒是真的很难再和他私下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