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肖洱在心里说。
她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准备离去。余光却捕捉到一个动点——
有人正朝着医院走来。
肖洱看过去。
少年的身子在视野中不过是一个黑影,站在马路的那一头。四下看了,没有车辆,便罔顾红灯,往对面走。
仗着腿长,不过是几迈,便来到这一头。
穿过风雨,遵循诺言,朝她走来。
一时间,仿佛只剩天与地,雨雪与灯。
还有他。
肖洱像是被这一幕魇住,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她的心,突然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等他走近了,肖洱慢慢看清楚,发现他还穿着那件单薄的棒球衫。双手拢在怀里,护着什么。
少年乌黑的脑袋上落了雨雪,在灯下亮晶晶的闪着光。
肖洱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仿佛看到了,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不久前,他就是眨着那双眼,笃定地说,他会陪着她。
肖洱微微垂眸,轻哂。
谁稀罕呢。
聂铠绕过护士站打瞌睡的护士,偷偷潜入病房。
门一开,肖洱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凉意。
他真像一根行走的冰棍。
聂铠脱下湿哒哒的外套,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肖洱皱着眉头,从洗手间拿了干毛巾给他。
他却先一步炸毛:“谁让你站在地上了?”
上前一步,抬手一抄,竟然把她提溜起来。肖洱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塞进被子里。
他却像是被硌着了,嘀咕:“怎么这么瘦,你以后多吃点。”
说罢,把床头柜上的东西递过去。
“热的。”
是一杯奶茶,和上次两人去的那家奶茶店时肖洱点的一模一样。
真的很热,甚至有一点烫手。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捂在怀里。
肖洱戳开奶茶封口,慢吞吞地嘬饮。
聂铠坐在一边,用毛巾擦头发。毛巾柔软,上面有淡淡清甜香味,不像是任何一种化学制品的气味。
他的心情突然很好。
两人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
聂铠率先打破沉默,靠过去坐在床边,问她:“你的脚还疼不疼?”
肖洱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于是说:“不疼。”
“骗人呢。”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伤害自己,只会让每个关心你的人难过。”
即便看不清他的神情,肖洱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此时别扭地皱起脸的模样。
“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聂铠一愣,没料到白天还很倔强的肖洱,现在却这么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