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想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自己是他为了那个“失去了宁愿去死”的爱人所准备的躯壳,就算为了那个人,陆衍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留下来。
或许是低血糖的关系,韩棠出现了一丝晕眩感,但感管变得更加清晰。
陆衍粗重发烫的呼吸就落在脸颊边,他不用看就知道陆衍现在有多生气,那蜷缩着,再松开的手指,还有因为太用力微微颤抖的肩膀,无不表明他的情绪已经在爆发边缘。
但韩棠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哪怕到了这种时候,陆衍还是努力克制着。
他害怕伤害自己,他不愿伤害自己。
殊不知这种维护,其实也是一种伤害——这偏执炽烈到几近疯狂的爱,根本不是给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韩棠彻底清醒过来。
陆衍冷着脸等了他很久,终于失去了耐心:“你不说也没关系,等我收拾完陆崇胥就去找这个人,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转头离去瞬间,就听见韩棠在身后轻轻道:“我现在就很后悔。”
“什么?”
陆衍转身的瞬间,韩棠忽然抱住了他,他冰凉的脸颊贴了过来,紧紧靠在自己下颌边,陆衍毫无征兆地心软了一下,靠着理智按住他的肩膀,不许他靠太近,语气还是很恶劣:“你这是做什么?替那个人求情?省省吧!”
说话的过程中,他感觉颈窝一阵潮湿,滚烫的泪水砸下来,好像直接砸进了心里。仅剩的那点理智也被抹平了,陆衍其实不愿意这么快原谅。
他可以不介意韩棠跑来跟自己的仇人见面,也可以当那些伤人的话没有听到过,韩棠不是自己,他没有上辈子的惨烈回忆,没有像自己一样被噩梦一次又一次杀死过,当然也不会明白因为体会过失去所以深入骨髓的偏执。
这些都是不能责怪,也不能埋怨的。陆衍知道,也可以接受。
可是唯有那个人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轻易埋过去的关卡,就算他最后看在韩棠的面子上不做太过分的事,但起码此刻,他不想让韩棠以为这是撒撒娇就能糊弄过去的。
想归想,可泪水又一次落下之后,身体比脑子更快动作起来,他松开钳制的手,转而抱紧了韩棠。
“……先回家。”陆衍哑声道。
韩棠低低地说:“哥,我不能跟你回去。”
陆衍刚要说话,忽然感觉脖颈边一痛,他推开韩棠,就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个小型针管。里头大概是强效麻、醉剂,药效非常凶猛,转瞬间陆衍就感觉到了头晕,连舌头都不受控制了。
“你……做什么……”
他眼前一片模糊,举目都是摇摇晃晃的黑影,他竭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可摇摇晃晃几次后,还是踉跄着朝前摔去。
韩棠抱住了他。
时间回到陆崇胥离开之前。
韩棠说:“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要先帮我一个忙。”
陆崇胥留下的人按照他的要求,布置了一枚假炸、弹,定时刚好卡在足够外面的人逃生,但又不够救走他的范围间。
时间回到陆崇胥离开之前。
韩棠说:“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要先帮我一个忙。”
陆崇胥留下的人按照他的要求,布置了一枚假炸、弹,定时刚好卡在足够外面的人逃生,但又不够救走他的范围间。
“怎么?还不死心,想试探他为了你会做到哪一步?”陆崇胥语带讽刺。
韩棠把要过来的麻、醉针藏进口袋里:“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个人。如果他在乎那个人在乎的连理智都没了,那我的确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陆崇胥打量了他一会儿:“希望你能真的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韩棠望向陆衍即将进来的方向,轻轻道:“我当然明白。”
韩棠一只腿失去知觉受不住力,被陆衍一压,不得不半跪在地上,饶是如此他也没放开陆衍半分,反而更用力地抱住他,他贴在陆衍脸颊边,闭上眼睛感受对方的温度。
“我后悔了。”韩棠哽咽着说:“如果早知道我们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该好好把握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上天从未真正眷顾过他,他以为的幸运,更像是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的,既不属于他,也不会长久。
但他独自一人在寒冷里走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责怪温暖太短暂?
这不真实的、美梦一般的爱,已经是他一无是处的人生里,唯一能拥有的。
如今天光将至,一切看似都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但他既不愿意从梦中醒来,也不允许有人将它打破。
韩棠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好了心情。他刚才放倒人的动静小,外面的保镖不知道里头的情况,一时半会不会进来,他找到陆衍随身携带的柯尔特45,七发子弹满满当当,随手揣到后腰,才小心地将陆衍扶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朝着陆崇胥一行人离开的那个安全出口走去。
陆崇胥留了两个人在那里等,见他出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要上来帮忙。
韩棠面对外人时,一贯是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样,连客套都懒得,一边侧身躲开,一边抛出一句:“带路。”
两个人领着他进了地下车库,那里停着一辆车。韩棠低着头把陆衍放到后座上,漫不经心般地问:“现在去哪?”
“这个你不必知道,只要跟我们……”
说话的人声音忽然顿住了,就在刚刚,韩棠忽然转身,以肉眼根本没法看清的速度劈在他后颈上,力气之大,几乎能将颈骨生生砍断,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