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娘激烈地喘息着。
“就凭你们,也配!”她喊。
为的混混们落荒而逃,没有一个回头看她。
三秀看着这一切,一时呆住了。她从未见过瓶娘这样——那个永远温柔,惯于忍耐,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人,终于在今天展现出从未示人的一面。那一瞬间,在三秀的眼里,瓶娘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但并不陌生——这才是她爱重的瓶娘。
而也就是这时,屋里的台阶上传来笃笃笃的上楼声。三秀心想“糟了”,连忙让瓶娘躲到被子里面,自己依旧躺下。来者打开门,是双成担忧的脸。
“三秀,你醒了?……外面怎么回事,是你扔的东西吗?”双成问。
三秀低头和被子里藏的瓶娘相视一笑。双成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三秀又对双成笑道:
“我好多了。”
双成舒了一口气,眉毛却又蹙了起来:“三秀,你莫要管那些人!你要好好活下去!我还想要你给我的小孩起名字。”
“我知道。”三秀说,“他们越是要我死,我越要活下去。我还要活的和以前一样好,给他们好好看看!若他们敢来,我便敢骂他们回去。”
三秀的话音刚落,双成的背后就响起何大有的声音:
“他们不会再来了。”
众人困惑了。
何大有说:“不花死了。”
☆、第5o章
大都城除夕的早上,大雪初晴。
这是一般人家也都张灯结彩的时候。唯有赵王府门口没有一点红色,两盏灯都盖着雪白的罩子。石狮子头顶上,两只寒禽一动不动,也像冻僵了似的。
突然,一直紧闭的角门开了。“嘟”的一声,惊飞了狮子头顶的鸟儿。一名贵妇,身上白毛绒绒的比甲上罩着黑狐狸毛大氅,头戴银丝狄髻,黑貂鼠,插了一嘟噜白花,从里面稳稳的走出来,身边没有跟什么丫鬟,只是自己拿着一个青黑色褡裢。
“要叫车子么?”王府的家丁问她。
她抬头看了看铅灰的天色,深深呼吸,吐出一口白气,道:“不必了,我识得路。”
“那娘娘小心脚下滑。”
家丁的这句话刚一说完,那门便在她身后重重关上了,就好像这女人是瘟神似的。
砰的一声,关住了里面震天的哭丧声。
天寒地冻。因为是除夕,路上没有行人,连商铺也都关了。女人没有穿踩雪的套鞋,只穿了一双鹿皮小靴。那路虽扫过雪,却被风一吹上了冻,结果反而更加难走。她走得却自在。走着走着,还顺手扯掉了头上的白花。手一松,那白花便被北风吹走了。
不一会儿就走出了赵王府的那条街。前面的胡同里停了一辆骡车,车夫就在旁边睡着。女子刚一走过,那车夫便醒了。
“少奶奶,坐车吧?”
女人立住了脚步,并没回应,只是茫然的看着前面的街道。
“孤身一人,多危险。京城太大,还是坐车吧。”车夫说。
她答应了,上了车。“去井水胡同的介福班。”她说。
“介福班已经没啦。现在井水胡同里已是春在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