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怀低头看一眼自己被扯坏的衣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若说惊讶吧,好像对一个姑娘家的力气有如此反应不是很礼貌。
若说不惊讶吧,一个姑娘连袖子都扯坏了还没点反应好像更不礼貌。
纠结于惊讶与不惊讶之间的楚云怀,硬生生挤出了一抹扭曲的表情来。
金玉柔猛地撒手,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会赔你的衣裳的。”
楚云怀僵硬的摆摆手:“不用,没事,一件衣裳而已。”
金玉柔双手并抬,严肃的看着楚云怀。
楚云怀纳闷的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手:“你这是?”
金玉柔郑重其事的道:“三皇子还是把外袍脱给我吧,我一定会赔的。”
楚云怀汗颜,不至于,真不至于,他苦笑起来,再次委婉表示:“只是一件外袍,不值钱的。”
金玉柔哪肯听,他的外袍若是不值钱,这世上大概也就没有之前的东西了。
祖母教导过,金家人绝不贪占一点小便宜,是她弄坏的就是她弄坏的,哪怕是去街上跑腿赚钱,也得赔!
现下楚云怀说这样的话,便是小瞧她是女儿身,金玉柔很不爽,但碍于是自己先做错了事,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拱了拱手,先打声招呼:“那就得罪了。”
楚云怀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得罪了是什么意思,金玉柔已经凑上前来,准备硬生生把他这件外袍给扒下来。
楚
云怀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说话归说话,怎么还上手!
他拽着自己被扒扯到肩膀的衣领,跟个即将被登徒子非礼的姑娘一样强调:“金小姐,不必,真的不必!”
金玉柔便宛如强抢良家妇女还要逼良为娼的恶霸般咬牙:“要的,一定要的!你撒手!”
秋日里会在锦衣外面挂一件外袍防风,脱不脱的其实没什么要紧,但旁人上手来硬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瑟瑟秋风平地起,草地被吹出一道倾斜的弧线,两人来回拉扯间,听到了一声重物闷声落地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愣,转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厩边已经站了个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被两人齐刷刷盯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随后整个人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声凄惨的吼叫。
‘完了,撞破贵人们的秘密,要死了要死了。’
陈彼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杀多了人,这辈子来御兽库渡劫的。
怎么谁的秘密他都能掺和一脚?奇了怪了,像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不是应该死命的熬,熬到一定岁数之后,跟御兽库的其他老太监一样只管躺着抠脚指挥年轻太监的么?
怎么他年纪轻轻就要早逝?
老天爷对他的考验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现在这种场面是他能看的么?当然不是!完了,眼珠子不保。
娘啊,儿对不起你,阴曹地府来了
要是看不见,你莫怪啊。
陈彼在心里已经为自己念完了哀悼词,但求生欲让他瞬间清醒,挣扎着背过身,高举双手僵硬的往回挪:“奴才……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他这反应,显然就是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还不知道误会成什么了。
金玉柔又气又恼,原本还大力扯着楚云怀的衣领,此刻也顾不上了,她突然一撒手,跟她对着用力拉扯的楚云怀突然失去了力道的平衡,整个人往旁边踉跄好几步,一直撑到马厩的柱子才站稳。
“站住!”金玉柔喊声刚落,人就已经环手站到了陈彼跟前。
她面容冷峻,还没说话气势已经拿捏了起来,陈彼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金玉柔皱眉,伸手把他从地上捞起来:“你跪什么跪,起来好生说话。”
陈彼哭丧着脸,实在是笑不出来,这位姑奶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你慌慌张张要跑哪儿去?我与三皇子清清白白的,你这要是跑了,岂不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金玉柔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见陈彼快站不稳的样子,抬手拖住额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扯出一抹笑意,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本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不能把人家吓着了,那还怎么好好说话。
况且她和三皇子两人清白得很,慢
慢说,不着急。
她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让陈彼想起早前辗转在小殿下和那位公子之间的事情,差点没抽过去,刚站稳又跪下了,这下舒服多了。
金玉柔干脆蹲下身来,笑得拳头紧握:“问你叫什么。”
陈彼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交代。
金玉柔颔首:“原来是御兽库的人。”她朝不远处的马厩抬抬下巴,“这些马都是你在照顾么?”
陈彼乖乖应答:“是,这些天都是我在照顾着,素日里也没什么人来骑,所以来的也不是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