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单咱们就别做了。”守着角落的一个人小声嘟囔,“盛屿就够不好对付的了,更何况他身后还有整个焱越安防。”
“不做?”黄毛两指一捏,手里的花生米碎成了渣滓,“知道当年猴子没跟盛屿之前,任务没完成受到了什么样处罚吗?知道上次铩羽而归的那些人,八爷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吗?八爷手底下不养闲人,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别连累哥几个。”
铁盘子里的花生米又被摸起了一颗,扔进嘴里咬得嘎嘣响,黄毛望着窗外颓败的景致,缓缓说道:“再说,这么肥的单,做成一次,可以逍遥几年了。”
满杯酒一口吞了:“等那个姓佟的从警局出来,就动手吧,这回玩点大的。”
佟言坐在警局里给薛宝添编辑短信:我最近大概要消失一阵,短则半月,长则半年,没有放弃追求你,实属无奈所致,等我回来。
对面的信息回得倒快:怀了?保胎?
佟言轻轻叹了口气,退出页面,熄灭屏幕,在心里盘算着被刑事拘留要做哪些准备。
谁料,赵允升却意外地选择了和解。
和解的赔偿金从十万一路降到五百,一直沉默的佟言才抬起眼,淡淡应声:“可以。”
赵允升恨得咬牙切齿,半口松动的牙齿痛得他跳脚。出了警局,他越想越气,将五张大钞迎面甩在佟言脸上:“想花五百块揍我一顿?你他妈做梦吧,我不要你的钱,你给我记着,老子早晚会讨回来的。”
佟言驻足而立,身姿挺拔,眉眼沉静清泠,他向前走了一步,赵允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回望了一眼警局,气势不足地警告:“你要干什么,还要当街行凶啊?”
佟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弯腰拾起几张钱币,恰巧身侧有老人牵狗路过,佟言将手里的钱递了过去:“我挺喜欢你的狗的,用这些钱给他买点好吃的。”
老人一时愣怔,佟言便将钱一团塞入了狗子的小衣兜,他在胖乎乎的上摸了一把:“这钱给你也没算浪费。”
站起身,他看着气得七窍生烟的赵允升,声音如常日一般平缓淡漠:“你可以申请换人做你公司的破产清算,如果你不申请,我还是会认真做完我的工作,协助你早日破产。”
说完,他转身离开,颀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一瓶冰水,兜头浇下!
盛屿瞬间从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
身体下意识调动肌群力,做出防御准备,却现手腕和双脚都被扎带牢牢地捆着,坚硬的材料几乎勒进肉里,一动便生生的疼!
脑子尚未完全恢复清明,盛屿便开始检视自己的处境。旷野的冷风,身下淤泥泛出的腐败味道,眼帘之下的建筑残渣,处处透着……熟悉。
因为被束缚着手脚,躺在地上的盛屿只能挣扎着半跪在泥里,他慢慢抬起头,从梢滴落的水线中送出目光。
夜色沉蒙,宿雾暗涌,远处车灯的光线飘逸迷离,缓缓地漫散过来,罩着一个沉默的身影。背光沿着身体的边缘勾勒出挺拔的线条,清冷的眉眼半陷在阴影里,依旧能变出清隽的意味。
盛屿似乎一愣,但只是一瞬,便牵起唇角,不愠不恼地问道:“佟言,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
一个小时前,盛屿公寓入户门的指纹锁在出几声清越的按键音后,机关卷动,收回插销,开了锁。
坐在餐椅上的盛屿将餐刀瞬间握在手中,抬眼看着逐渐拉开的房门。
只从半片衣角,他便认出了来人:“佟言?”握着餐刀的手松了力道,男人望着从容而入的青年,笑道,“真是稀客。”
佟言将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换鞋时口气如常:“我想了一下,凭什么你想税我就把我扛回来,我想上你的时候就只能干忍着。”
他抬起眼,望向盛屿,眼里皆是凉薄:“盛总,今天给上吗?”
餐刀在盛屿手中翻了个花,男人沉吟片刻,下巴向对面的餐椅抬了抬:“先坐,吃过了晚饭吗?”
佟言在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桌面上摆着的精致西餐,讽刺道:“盛总,又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了?须要做这样的大餐才能平复心情?”
盛屿将已经切好的牛排放在佟言面前,配了一副新的刀叉给他:“佟老师来了,我的心情就平复了。”
佟言没动牛排,拿起盛屿的红酒杯,压着杯口的唇印抿了一口酒。
盛屿拿出一只新杯,笑着又去倒酒,却听佟言道:“想吃你做的红酒冰淇淋了,不知今天我能不能有这个口福?”
红酒沿着杯壁缓缓流下,盛屿的声音也像酒香一样温软醉人:“过了红酒的饼干脆撒在冰淇淋上,全无技术含量的做法,你倒是喜欢。”
佟言寒星一般的黑眸低垂着,又言:“现在就想吃,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