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生时,爱浓也有一瞬地惊讶,下意识把扣子又往上扣了一颗,冲着胖大妈笑道:“这孩子脸皮薄,可经不起您打趣。”
“打趣?”
胖大妈把桌上的药往前一推,笑呵呵道:“这些药可不像是留着他自己用的。,你说我是让他付钱还是记你账上啊?”
爱浓看向那些药,又看了一眼江生,摇着头道:“放回去吧,我存在您这儿的药,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
胖大妈很识趣,不再打扰俩人说话,俩人便一起出了药房,有一嘴没一嘴的闲聊起来。
“你不是回学校了吗?怎么突然过来?”爱浓先开展了话题。
江生却不回答。
“老方做出的瓷器,不符合你的预期吗?”
江生最想知道这个,他明显能感觉到爱浓这次回来后,骨子里添了一股疲惫感,就像是一棵向阳而生的葵花忽然寻不到太阳。
爱浓摇摇头,叹了很长一口气道:“时间过去太久了,老方只是年幼时看到他爷爷做过那种瓷器,具体的制作过程和配方比例,他也并不清楚。
我们按照正常瓷器的烧制工艺走了几遍,试了好几种配比方案,都没有成功复制。
但是6建平的展览时间将至,很多事情需要我回来准备,我不得不回来。”
在爱浓的言语中,江生听出了无尽的无奈和怅然,这种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却不得不放弃的感觉他没有体会过,但他愿意去理解。
“不过老方已经答应我会继续帮我试验,有机会复制前辈的技艺,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怀念故人的方式。”
“那很好啊。”
总算听到一点好消息,江生很为爱浓高兴。
可他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爱浓又为什么要如此低落,她应该不像是会被一点小挫折就打倒的人,更何况这件事也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啊。
不知不觉,江生的脚步慢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爱浓独自前行,一步步走得沉重,仿佛她的心事也压在了他身上一般。
或许,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她是在为故人的到来而惆怅?
江生垂下头,大脑飞地运转了一会儿,忽然追过求站在爱浓身边并排行走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很讨厌的老师。”
他偏头,现爱浓正在看他。
于是正视着前方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他算得上是我们学校甚至我们省公认的大好人,特级教师,省劳模,很多人都喜欢他,可我就是讨厌他,说不上原因的讨厌,总觉得他道貌岸然的皮囊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虚伪。
事实也是如此,一次回家的路上,我亲眼看见他虐待路边的小野猫。
在讨厌他这件事上,我总是言行合一。
即便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总是包容我的任性,但我从不掩饰对他的讨厌,我想他本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虽然他从没问过我原因。
因此,在我们不得不朝夕相处的三年里,更难受的那个一定是他。”
说到这里,江生都快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了,他再度看向爱浓,尽力解释道:“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是有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的权利的,即便是为了工作而不得不相处,也不妨碍你讨厌那个人,有时候活得自私一点,在不伤害大多数人利益的前提下只考虑自己,这并没有什么错,不需要受到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