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说以后不用跟我提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了,他若再问,不如就说我死了。
教授诧异,问我何至于此。
我不言语,让他好好保重身体。
他不再相逼,仿佛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连他也要一并屏蔽掉了。
他说我是个凉薄的人,他从第一次见我就知道。
凉薄,这对于我来而言是个很好的夸赞。
2o26年1月1日,星期四,天气:小雨
艺术圈的更新迭代果真是快,去年下半年我一直在山里修身养性,寻找灵感,试图烧制出新的曜变作品,顺便完成了论文答辩。
和陆正平的关系缓和后,毕业都变得顺利了许多,当然,这与我现在的名气有很大的关系。
关于曜变,我也算得上是国际认可的专家了,答辩的时候下面坐着的教授里,有一些还曾向我请教相关知识,这场答辩与其说是我被他们考,说成传道更贴切些。
说回正题,短短半年,我身上“最年轻的陶瓷艺术家”的名号就被江生取而代之了。
虽然我并不想过多关注他的消息,但却不能不关注业内的展现状,所以我虽然人在山里,却定期订购陶瓷相关的杂志。
出人意料的,江生竟然成了这些杂志竞相采访的璀璨新星。
是的,他们多会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江生。
林姿对此表示不屑,她说他真能嘚瑟,不过获得一点成就就到处炫耀,沉不住气,难有什么大成就。
她每次都这样说,可江生从未让她满意,他一次一次刷新纪录,短短一年,他身上获得的称号都快赶上一个艺人一辈子的荣誉了。
他好像什么大赛都要去参加一下,什么大奖小奖都要去拿一下,无时无刻不在曝光,就好像特意做给某人看见。
是的,我承认我觉得那个某人是我。
也可能不是,但原谅我偶尔会自作多情。
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勇气把那张面具寄回去。
毕竟它有一半是我的心血,一开始就寄回去是诀别,时间拖到现在,这种时候寄回去,倒仿佛是在拉扯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必要再牵扯到一起。
2o26年8月8日,星期六,天气:阴
银河系列的成功让“楼爱浓”三个字再一次在陶瓷界大放异彩,享誉国际。
市面上陆续出现了印有我工作室落款的仿品,价格有高有低,若非我工作室地址隐秘,并不被外人知道,不知道会有多少上当受骗者拿着假的盏上门讨伐。
这一年林姿都快成了我的法务,光是给那些以我之名卖假货的网店寄律师函,就已经寄出去数百封。
有一天她终于受不了,跑到我床边将我摇醒,说就是因为我太懒,产出太少,才会让这么多喜爱我的人真假难辨,让冒牌货横行霸道。
她叫我要为喜欢我作品的那些人负责,我问她要怎么做,曜变我是会烧了,可曜变又不是普通的盏,一年能烧出十几件已是不错,想要量产自不可能。
她说要办展,多多办展,让人来看看真正的楼氏建盏,看得多了,自然不会被假货蒙蔽。
我觉得是个好法子,问她第一站该办在哪里。
她把脚踩在我床边,我气她粗鲁,竟然不脱鞋。
她却说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我自己丢掉的荣耀,要亲手去抢回来。
荣耀?
我问她那是什么。
她说是“最年轻陶瓷艺术家”的封号。
她真搞笑,论年轻,我何时能比过杜江生?
但是就办在纽约吧,楼爱浓新作品展第一站办在纽约,我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