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君所提之事都已谈完,时候也不早了,不如随我们前去用膳吧。母后亲自准备了晚膳,为王君接风洗尘。”
“求之不得。”玉衡倒是没有再客气什么,不过他还是提出了一直犹豫再三的想法。
“其实此次前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王君还有别的要事?”
“虽然不好开口,但还是心中不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见谅。我打算将父母合葬。”
长永国王君和王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父亲和母亲,曾有意,百年之后,合葬于芳泽谷。我知道自古开坟是大不敬之举,所以对这个念头也是一直心中有愧。两位也都知道,我王都短短时间之内就两次遭遇灭顶之灾,若不是军民一心,同仇敌忾,只怕早已国将不国。我母亲的遗体,一直用冰床保存至今,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再有不测,只怕会悔恨终生。况且,她的遗愿,就是与父亲合葬于芳泽谷,身为人子,总是要完成她的心愿的。”
“你的一番情意,我们感同身受,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需慎重,容我们再仔细思量一下。“
“拜托了。“玉衡向长永国王君和王储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最终,长永国王君还是没有同意玉衡的请求,不过让玉衡带走了衣冠冢里的遗物。
深夜,如影和随行驾车,悄悄载着玉衡和他母亲的灵柩,来到了芳泽谷。
经过一夜和一上午的赶路,如影和随行已经有些乏累,不过登上山顶后,一览芳华的愉悦,还是将路上积攒的疲态给尽数抹去。
芳泽谷处于两座延绵的山岭之间,一条小河顺着河谷安静的流淌着。这里的春天来得要早一些,在涂抹绿色之前,树上的繁花已经开始了竞相争艳,地上的花草也不甘示弱,将剩余的空白之处尽数装点。
“师兄,这个地方确实很美,不过你确定是这里吗?这里地处我国与长永国边界,少有人往来和提及。而且,我翻到的古籍里,这里名叫百花甸,并非你提到的芳泽谷。”
“对,就是这里。你看到谷底花溪弯转的那个地方了吗?那里的草亭还在,那是当年我母亲亲手用周边草木搭起来的,名曰舍心亭,意逃尘世外,心居芳泽间。这么多年了,看上去样子还在,也许就连风雨也不愿对这里有半分的摧残。说起来,我本不知道这里,原打算让你俩花些心思,暗中找寻一番,没想到前些时日,长永国一行,从他们那里直接得知了芳泽谷的位置。”
“师兄,你的意思是,长永国之人知道这里?”如影话中带着一丝警惕。
“不必担心,只是他们王君历代相传的秘闻,再无他人知晓。”
玉衡的话,让如影放心了许多。
“为了替我母亲免去打扰,辛苦你们兄弟俩了。”玉衡感激地说。
“师兄不必言谢,能为此情意之事尽点儿绵薄之力,也是我们的荣幸。”
“据长永国王君所言,这里一直都叫芳泽谷,这个名字也是他们开国王后所取。”说到这里,玉衡心中泛起了一丝伤感。“只是后来,这里从古籍中要么被抹除,要么就是改成了你们看到的百花甸。真是心思缜密啊,一丝一毫痕迹都不肯留下。”说到这里,玉衡心中的怨怼又升了起来。
“师兄,你说什么?”玉衡最后一句低声,还是被如影和随行听了个分明。
玉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对圣君怎么看?”
如影和随行对视了一下。
“他是南境四国百姓心中的信仰。”如影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
“信仰?”玉衡嘴角冷笑了一下,“一个人也能成为信仰?”
如影和随行听出了玉衡言语中的不屑,不过他们不明白玉衡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信仰是人类脆弱意念的依靠,一句至理名言,一个远大的追求,可以称之为信仰,他,竟然把自己包装成了信仰。真是可笑。”
“师兄,你怎么……?”随行对于玉衡的话越的不解。
“师兄,庙堂的规矩,不得对圣君无理……”如影提醒了一下,不过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现在还有多少人,在追求着这个信仰?”
“好像也没多少虔诚了。更多是一种规矩或者习俗的传承吧。”
“我问你们,若是把这纸糊的信仰,一把火烧了,会怎样?”
如影和随行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他们已经丝毫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
“师兄,你这话的意思是?”
“这圣君,要是没了,那会怎样?”
“精神上空虚、慌乱。有所求时更甚。好似大家已经习惯了将无助托付给信仰,没了这个支撑,就像草木断了根须,大厦抽了基石。”随行若有所思的答了一句。
“得有所依附才行。溺水之人,总是需要那根救命的浮木。”如影补了一句,他大概明白了玉衡的心思。
“这世间,留不住永恒,任何东西,总会有消亡那一天的。风雨过后,自然又会是晴天。”玉衡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不提这个了。这些是我父亲的遗物,只能以此合葬,了却母亲的心愿了。”
“师兄,葬在哪里?”
“就在舍心亭吧。她心性善良,不会扰到那些花草的。”
圣女在从圣君处得到准许后,开始整顿岛上的人马。对于东泽的知之甚少始终是她心中最大的顾虑,所以她准备招集八面玲珑,提前前往东泽查探敌情。
在圣君的大殿之外,圣女遇到了正从里面告退出来的八面玲珑。
“拜见殿下。”
“几位叔叔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要拜托。”
听到圣女这句话,八位掌事看上去面有难色,不过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殿下直管吩咐。圣君已经嘱托过我们,今后圣女可行圣君之权。我等定无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