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时间便来到了六月初,诸葛诞等人返回洛阳已有半个月了。
早在四月底的时候,王昶在诸葛诞抽象的图纸下,制作了四五六次之后做出了曲辕犁,这犁一人一牛即可深耕,还容易转弯,较原来的二牛抬杠省了不少人力畜力,五月的时候,就在洛阳周边小范围的推广了起来,受到了百姓热烈欢迎,王昶来找诸葛诞现不在家,便直接上了奏疏为诸葛诞请功。
文帝见诸葛诞又立下了功劳,不仅五月初的时候给诸葛诞家里送去了口头和物质奖励,而且到了五月底,还召来吏部尚书卫臻,要在洛阳左近找个县让诸葛诞历练历练,二人商量后还是任命诸葛诞为荥阳令,原来的荥阳令则被提前调入朝中改任他职。
虽然夏侯尚去荆州时未带上邓艾,但是邓艾因为马蹄铁的功绩和夏侯玄家里的运作,被尚书台任命为荥阳县丞,打他一道陪着诸葛诞去上任了。
诸葛诞今日上值得到了外派荥阳令的消息,喜忧参半。
喜的是终于能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躲开浮华案的小团体了;忧的则是,自己还没采取过行动向夏侯徽那个小萝莉表白。
夏侯玄家,会客厅中。
夏侯玄、诸葛诞、邓艾和夏侯姐妹又在对弈。
“恭喜公休了,这荥阳还是个大县呢!”
“嗯,这次我到任,一定要在当地多为百姓做些实事,不去与人清谈了。”
邓艾点头赞许。
与妹妹下着斗兽棋的夏侯徽听诸葛诞与兄长聊这个,便扭过头观看他们。
夏侯樱却是对众人的谈话不感兴趣,她小声的喊夏侯徽,“姐姐,该你走了!”
夏侯玄讶异地看着诸葛诞,心道,往常大家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公休可是不落人后的,如今不知为何他却要转了性子……
夏侯玄疑惑地问道:
“公休何以说要少些清谈,难道庄、易不好,辩论不妙,要学那只知做事的胥吏?”
大魏的清谈始于孔融、祢衡等人,他们厌恶曹操挟天子,却无力反抗,只能通过怪诞的言行,来表达他们的不满。
二十多下来,新的臣子对大汉没有了感情,但是谈玄的风气却是保留了下来,主要表现为大谈庄、易的哲学。
夏侯玄这个有着无限未来的宗室少年,好学,自然也受清谈的影响,喜欢探究人生的真谛。他的转变要到高平陵之变后,那时的他会变成孔融那般的、不敢反抗又不甘心的愤世嫉俗。
诸葛诞微笑着道:
“非也,非也,我非道清谈义礼、探究人生本质不好,而是终于有机会治理一县之民,总是要做出点政绩来,不能学那些只会但坐啸的长官呀!”
“嗯,那便好,我还以为你要转性了,下次你回来众人再聚会的时候,辩论可是少不了你的。”
诸葛诞心里叹道,哎,我还是要劝一劝你,省的我走了,你继续和邓飏、何晏等人厮混,被曹睿大哥的一众小弟记在了小本本上……
“近来我愈觉得大家不舍昼夜的辩那些如‘世界万物生于有,还是生于无’的问题时有些疯狂;还有那‘人听音乐后,喜悲是源于音乐,还是源于本心的问题’也有些浪费光阴。不如练武来的实际些,他日被派往阵前厮杀时还可保住性命;或者像我这样,有机会替陛下治理一县之民时,多展一下当地民生,我大魏就是产出不足,才导致商业凋敝,五铢不行,国用不敷呀!”
夏侯玄似乎是没放在心上,说道:
“哦?喜悲源于音乐还是本心,这个问题好呀,以前大家都没辩论过呢。嗯,那你就去做好一方父母官吧,有邓艾陪着你去,也方便你接管荥阳的权力。”
此时趺坐盘腿观看二人对弈的邓艾点了点头。
夏侯徽却是因为这番话引起了思考,她也是喜欢《庄子》、《周易》的,只是没有机会出门参加哥哥他们那样的辩论。
她心想,此刻诸葛大兄似乎说服了兄长,又似乎没有说服,诸葛大兄也并未完全否定清谈,是要清谈、实务两不误么……
又夹了一枚黑子镇在了诸葛诞刚拆底边的白棋上方,他埋怨的说道:
“可惜我尚未加冠,父亲让我等两年再出去做事。荥阳距离洛阳不到两百里,快马加鞭一日便可到达,你二人要多回来看望我啊,我有机会也会去寻你们的!”
二人点头答应。
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
却说那诸葛乔也终于在阴雨绵绵的六月二日傍晚抵达了成都。
丞相府外,侍者开门问明身份后,便让兵丁接过马匹,直接引着诸葛乔进了府,到得诸葛亮的书房前,才轻声呼唤了下,“丞相,乔公子来了”。
诸葛亮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便出门来,看到和大哥有六七分相像的诸葛乔,他十分激动,心想,唉,上次相见还是赤壁之战时,那时仲慎才四岁,追着我喊二叔,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就是个敦厚的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