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被诸葛诞一枚枚拿起,放于另一手,然后大概十五六个棋子,一起被诸葛诞反手放入了对面司马师的棋罐中。
哗啦啦入罐,这是司马师心碎的声音。
十六岁的少年司马师,隐忍着委屈不甘,从那木罐中拿出两枚黑子放在棋盘右下角,投子认负,收好棋后,扶案起身,悻悻地说:
“公休棋力怎会大涨如此,我已连败三场了,哎,几日不见,我等竟不是你对手了。”
“没有的事,承让,承让。”
诸葛诞很是高兴,这是来到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安慰他的事情了,下棋的时候才能想起前世的好生活。
但他每局只敢略胜二人几目,只有这最后一局是司马师中途告负。
夏侯玄也是连败三场,不过他并没有沮丧的神情,倒是如获至宝般,他点评道:
“我观公休行棋,你与他纠缠于一隅,非是事关他那处生死之时,他便全然不顾,着手于空虚之处,占得更大区域,真是能称得上是总揽大局了。”
“公休这几日于围棋可有什么奇遇了?倒是与我等分享一二。”
见司马师询问,夏侯玄也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诸葛诞心花怒放,下棋我可是不怕的,小时候在棋社一待就是一整天,专业谈不上,业余我可是有个三四段的水平的,我还模仿过aI下棋,你俩自然不是我的对手,我这已经是很放水了好吗,哈哈……
诸葛诞仰头望天,手抚还是毛茸茸的下巴,作故作深沉的思考状。
然后便把那到了唐朝才有人总结出的围棋十诀倾囊相授给了二人。
夏侯玄听后,细细思索,然后起身大笑开口道:
“妙呀,真是大妙啊,光是弃子争先、舍小就大二条,便概括了我观察六局的心得!”
司马师也在沉吟着这十诀,“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他似乎在其中得到了什么别的心得,一副痴迷的样子,然后扭头看向诸葛诞道:
“不知这十诀是何人所创?”
诸葛诞此时正在喝着加了许多香料烹煮的茶汤,听他询问,放下茶汤,胡扯道:
“此十诀,乃从我父学来,可惜之前并未参透,近日却是偶有所得。昔年我父与其从侄诸葛孔明在琅琊总角读书时,二人精研历代棋谱,归纳总结的这十诀。天下板荡,百姓流离,想来二人已经快三十年未曾见面了。”
诸葛诞心里却吐槽,我就胡诌是老爹和堂哥弄的,你们还能跑蜀国去问么,要不是你家长辈屠了徐州,我们诸葛家的族人们还在琅琊种地读书呢,唉,往事已矣……
二人听完十诀后,各有心得,又拉着诸葛诞继续,诸葛诞不想被他们当成怪人,所以想故意输给他们一两盘。
堂中的欢声笑语,却引来了刚刚用完晚饭,在府中遛弯消食的两个夏侯小妹,二人进来后也不言语,与此时站着观棋的司马师眼神交汇了一下。
侍者也趁机进来点燃了几盏油灯。
橘黄色的光线氤氲了满室,果然是豪奢的王侯之家。
便是那句,不须愁日暮,自有数灯然。
那年纪小的直接坐在了草席上,双手托着只比几案高出一点的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弈的二人。
她可看不出为啥这些哥哥下盘棋脸色一会高兴,一会懊恼。
可是站着的夏侯徽却能看得懂棋局。
公休始终气定神闲,偶尔看见哥哥或者司马师有妙手落下时,才会挑挑右眉……
兄长和那司马师,却是把思考时凝神皱眉、有所得时的骤然欣喜、被公休挫败时的悔恨都稍微的写在了脸上……
兄长与这司马师为何失了往日的从容……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二人听说的围棋十诀,让他们棋力精进。
她想着这些时,还伸手揽住了妹妹,防止她的小手再去戳棋盘上的黑白子。
在一盘棋后诸葛诞故意输给了夏侯玄几目,收好棋,便站起身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