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伯伯。”
谢卓凡得意地收回目光,快步追上焉问津。他没敢直接伸手,而是在一旁跟着走,小声试探道:“这一路长,让我替您抱吧。”
毕竟心里有愧,他说话没敢太大声。
焉问津一眼也没瞧谢卓凡,冷脸道:“不用了,我自己的女儿自己会抱,不劳烦谢公子的金手。”
被他一呛,谢卓凡登时有些退缩了,脚下步子也慢了许多。“焉伯伯,我,我对不起语儿,但我誓,往后我一定一心一意爱她,绝不纳妾。”
一晃眼,他已落后焉问津一大段距离。
焉问津依旧没搭理他,谢卓凡便没再跟,讷讷地站在原地。
“追上去啊!”
约莫半炷香后,谢九钏携着夫人气喘吁吁地追上谢卓凡,老两口年纪大,哪儿经得起这般折腾,稍微一走便面色通红,“你这呆头鹅,要我们俩说你什么好。”
“爹,娘……”谢卓凡沮丧地望着焉问津离去的背影,哑声道:“焉伯伯正恼我呢,我即便追上去了,也只会惹得他更为恼火。”
“算了算了。”王氏摇头叹息,摆手道:“我们先回去吧,等过两日再一道去焉府,顺道把聘礼下了。”
“嗯。”谢卓凡点头。
*
来之前,焉问津便让焉一焉二准备一辆马车,而他出宫时,马车刚好停在宫门外。
“小姐这是怎么了?”见焉谷语昏睡在被子里,还被焉问津抱在怀里,焉一焉二纷纷从车舆上跳了下来。
“没什么。”焉问津短促地吐出三字,似乎不愿意多说,直接抱着焉谷语上了马车。
焉一焉二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焉二上马车,焉一驾车,两人极有默契。
焉问津将焉谷语轻轻放在铺好软垫的宽凳子上,看了半晌才坐下身,满脸沉重,“焉二,你……”
“嗯?”焉二跪坐于焉谷语身旁,闻声便抬了头,询问似的看向焉问津。
“罢了罢了,看了也不能改变什么。”焉问津别过脸,对着门外的焉一道:“焉一,你驾车时驾得慢一些。”
“是。”焉一果断应声。
焉二迷疑惑地眨着眼,不懂焉问津为何举止如此奇怪。
焉问津一说,马车前行的度便慢了下来,悠悠前行。
车帘一下一下地动着,焉问津心道,不论是否生那种事,谢卓凡与语儿都被一群人看到躺在一张床榻上,名节已然受损,他又能如何。
“嗯。”焉谷语沉吟着转醒,她迷糊地张开眼,脑袋晕。
“语儿,你醒了?”听得焉谷语的声音,焉问津急忙往焉谷语望去。
“爹?焉二?”焉谷语难受地摇了摇头,她费力地掀开眼皮,瞧着很是疲倦,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小姐。”焉二将焉谷语扶起,靠在自己身前。
“嗯……”焉谷语按着太阳穴揉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儿,“我为何会在马车上?”她试着回想生过的事,奈何脑中一片空白。
真是奇了怪了。 “语儿,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看焉谷语张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焉问津慢慢皱起眉头,压着怒气问道:“你在延德宫可有喝酒?”
“喝酒?我在延德宫喝酒?”焉谷语被问得更为迷茫,她使劲想着之前的事,“我,我头晕得厉害,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会躺在马车里。”
一听这话,焉问津便晓得自己的女儿是被人算计了。只是,他不晓得谢卓凡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兴许,他是被辛白欢威胁了,如同他当年那般,又兴许,他是主动站了辛白欢那边。
不管理由如何,这样一个会趁人之危的女婿,他都是不喜的。
“爹,怎么了?”越看父亲,她越觉得父亲神色不对。焉谷语心头凉,怯怯道:“我难道做了错事么?”
焉问津别过脸,眼神有些躲闪,“你没做错事,是,是……”
焉二竖起耳朵听着,大气也不敢出。
“爹,你实话实话吧。”自家父亲难得如此扭捏,焉谷语心里便有数了。她出了事。
自小到大,她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完全不记得自己身上生过什么。忽地,她直起身,低头往身前看去。
自己为何会裹着被子。
“……”她心头隐约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焉问津重重拍了一下大腿,自责道:“你被皇后娘娘算计了,要不了多久,皇后娘娘便下一道懿旨,赐婚你与卓凡。”
后头那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焉谷语瞳孔一缩,似是不敢相信。她软软地往后倒去,好在背后是焉二,焉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姐。”焉二也被焉问津的话震住了,她与焉谷语吃住同行,哪里会不晓得她的心思,如今来这一出真是天意弄人。“小姐别乱想,事情还没到那地步,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焉问津望着焉谷语欲言又止,几次张口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们不是皇室,是普通百姓,而普通百姓只能被皇室左右命运。倘若知道有今日,他肯定早早与贺良舟谈好婚事。
说到底,还是他忙于公事忽略了自己的女儿。
“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焉问津一说,焉谷语便大致猜到自己身上生了什么。
怪不得,她会梦到自己嫁人,而那人不是6惊泽。原来,那个人是谢卓凡。原来,中间还有这一出,她以为自己梦到未来便能避开,结果并没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