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是这新安城卖布的吴家,您当年刚到任府上的时候,接风宴上小人还敬了您一杯酒呢,您还记得吗?”
这县令捏着胡须,隔着长案,身子往前探出去了老长,眯着眼睛,总算是将来人给认了下来。
“哟,原来是吴员外!你吴氏布庄是我新安第一大布庄,我如何能不认得你?”
“今日击鼓,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尽管一并说来,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那吴员外听了这话,眼睛立马就红了起来:
“青天明鉴!实在是,实在是忒欺负人了些!”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冤情给一一道来。
原来这老哥三代为商,不说是富甲一方吧,但在本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他家的布都是自蜀中而来,历经千里路程,虽是暴利,但沿路上的凶险也是不少,走一趟货,往往都得死上几个人,说起来也算是个辛苦钱了。
这吴员外三十岁的时候死了妻,他家世这般显赫,来往说媒的人当然不少,但奈何他也是个痴情的,一心扑在生意上面不说,只有在偶尔需要的时候,才会往青楼里走上一圈。
妻为他生了三子一女,他倒也不担心传宗接代的事,加上又有钱,身体又好,到哪里都是受欢迎得很。
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谁知道……
“谁知道一年前,一年前……”
他嗫嚅了几句,想好了说词,方才接着道:“一年前本地青楼出了变故,后来小人便再也不曾去过了。”
青楼是不去了,但需求还是有的,不知道多少妇人在盯着他呢,大白天送秋波的那还是正常的,许多人恨不得直接把他带入家里去,就要与他生米煮成熟饭。
毕竟还是男人,一日两日或许能够坚守本心,时间一长,终究还是被人给当做了马骑。
与他相好的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那寡妇不像其他人那样,总是一副恬静的样子,有一日在河边洗衣,被吴员外给撞上了,二人对上了眼,没多久吴员外就把她给娶进了家门。
到这儿,还算是一个正常的故事,但吴员外接下来的话可就不正常了。
“她做了当家主母,立马就换了个样子,每日与我立了规矩,需要交上三两纹银,才能上床睡觉,若是还要做别的,便得再出上十两!”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家里屋子多,不缺睡觉的地方,她瞧不得我的儿子女儿,半年前我去蜀中走货之时,一日只给他们吃半个馒头!”
那县令早就坐了回去,此时侧着脸道:“半个馒头,倒也饿不死人。”
“是四个人半个!四个人分半个啊大人!我家布行一日进账何止百两?总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了吧?”
“我母亲心疼孙儿,与她争执了几句,她便将我那八十老母推倒在地,时至今日,我娘也仍是个说不出话、站不起来的废人!”
“大人啊,此般恶妇,纵使小人万般忍让,得来的却是她的变本加厉!就在昨日,就在昨日!她还从青楼叫上男人回家,睡小人的床,穿小人的衣,用的还是小人的钱!”
知县不耐烦之意早已跃然脸上:“用了就用了,你挣些银子不给你娘子用,难道要留给别的女人?”
“你直说你想做什么就可以了,别的话儿,不用多说!”
吴员外抬头起来,眼神坚定不已:
“我要和离!”
和离,这两个一出口,县衙内外便炸开了锅。
李玄一和乔峰对视了一眼,见后者似乎想说点什么,李玄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