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马车又走了半个时辰。
穿过一片树林,天空豁然开朗,只见放眼望去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蔚蓝。
在不远处,却有一座巨大的石制堡垒,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石头都是灰白色的,威严肃立,与边上生机勃勃的绿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不知怎的,那高大威严的城墙上,已经挂满了藤萝,就是那灰色的巨兽也被绿色浸染了。
早几十年,樊城都算不上城,只是一个有数千人口的小镇而已,但随着御龙军的进驻,这里逐渐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店铺汇聚,有几处街坊市井几乎可以与京华城比美。城外密垒深沟,但见堡垒里却无人值守,沟内杂草丛生,似已荒废多年。
这与钱福印象中的樊城不大一样。
他的印象中,樊城内外岗哨环卫,盘查紧严,气象森严。但现在放眼望去,却没有半点军事要塞的感觉。
但直到他们到了城门口,才有四个卫兵把守。
那四个人,盔甲倒是擦的雪亮,但手上的长戟明显已经钝了,刃上有斑斑锈迹。
见到钱福他们的马车,那唯一一个配刀的,“哪来的,上樊城干什么?”
车夫忙下车,拱了拱手:“官爷,我是容记车马行的,这几位客人是到龙城,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便想到樊城先歇息一下。”
“可有文牒。”
“不曾有文牒,官爷,没听说过进樊城还需要文牒的啊?”
“没有文牒,我们就得搜车。”
手一拍剑鞘,骂道:“这些家伙,又想捞油水了。”她大声嚷到:“你是城防营那一房的,你的长官叫什么?”
那军官吓了一跳,又想这是个女人声音,便又来了底气,用刀鞘挑起车厢上的布帘。
忽然,钱慕雪把车后头跳下了车:“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那带刀的十夫,一开始没看清,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钱慕雪,忽然颜色大变:“钱。。。钱守备!”慌忙跪下。
他背后的几个士兵虽不明所以,但也马上跪了下来。
“什么时候,进樊城还需要文牒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几个是不是活腻了,居然1到樊城门口来捞油水,把你们的长官叫过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虽还是女子的声线,但说出来的神态和语气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钱福和高雄对视了一眼。
那十夫头摇的好似波浪鼓:“钱守备,你误会了,这几日,是总兵的命令,要严格盘查出入城的人员。小人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撒这个谎。”
钱慕雪仔细一想,他说的也对,就算是捞油水的事儿,也算不上什么大错,顶多是打几个军棍,如果是伪造军令,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了。
说话间,又来了,一队军兵,那为的是个百夫,见了钱慕雪,也马上跪下:“卑职参见守备。李末可是犯了什么事情,待我好好教训一下。”
慕雪摆了摆手:“不怪他,是我离开多日,不清楚城里的变化。”
那百夫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后面的军兵:“赶紧护送守备去大营。”
“不用,我们自己走就好了。”
那白夫忙让开一条道路,他背后的军兵也自动分开两边。
钱慕雪走到那跪着的十夫前面,将他扶了起来,道:“错不在你。”
说着,便回到车上。
那车副也跳回马车上,刚想驱马走。
忽然,钱慕雪从车帘子后面探出头来:“等等。”
那个十夫和百夫吓了一跳,那十夫忙又跪下,“守备还有什么命令吗?”
”你跪下干什么,规矩不能坏,我这车上还两个人,该盘查的可不能放过。“
那十夫愣了足足有数个呼吸,这才反应过来,招呼手下:“还愣着干什么,做事啊!”
他底下的四个大头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慢了好几拍的样子,喊了一声喏。
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车围了起来。
“还请车上的两位下来,配合一下盘查。”那十夫毕恭毕敬的道。
钱福和高雄满头黑线,瞪了慕雪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车。
待得马车离去,那十夫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那百夫哈哈笑道:“看把你吓的,至于吗?”
十夫挠了挠头,讪讪的道:“程百(军营里称百夫长,简称姓加百,十夫,简称姓加十),你可不知道,我以前在钱守备的虎贲营待过,你别看她年轻,以为是因为凭着总兵的关系,实际她自己手段十分厉害,治军严紧。之前有个百夫,年纪跟总兵差不多了。当时因为犯了酒禁,被钱守备知道了,直接吊在军营门口三天三夜,愣是一口水没让喝。要不是底下人找了总兵,怕是那老百夫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那姓程的百夫脸色微变道:“这事,我也听说过,没想到是出自这娘们的手笔。”
“程百,你说话可小心点啊,别被那女魔头听到了。”
“咋滴,她还能拿军法处置我不成?”
“那倒是不会,不过,上次有人在背地里说钱守备的坏话,被钱守备拉去校武场比武,那人被直接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下不了床。”
那百夫吓的缩了缩脖子,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铮铮的望着那马车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