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客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来不及多想,裁缝铺就把制服送来了楚溪客提前请人给孩子们量了尺寸,今日刚好做出来。
蒲柳跟着王娘子去挑选住处了,楚溪客把孩子们叫出来试衣裳。
他提前跟黑子商量过,是留在大杂院做肉丸,还是出去送货跑腿,黑子毫不犹豫选了后者。他选好了,其余孩子不用说,纷纷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今日把裁缝请来,就是为了给这些即将上岗的“跑腿小哥”做制服。
说起来,也是黑子这些人给了楚溪客灵感,偌大的长安城像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没有足够的财力日日施粥救济,但可以给他们一份工作。
他能想到的就是跑腿小哥。
餐食外送在长安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跑腿的多是店里的跑堂伙计,服务不够专业,也没有形成规模。
楚溪客想要做一家专门的跑腿机构,把整个长安城的生意吃下来。不光是酒楼食肆、茶点铺子,还有药铺、花圃等,凡是需要送货的地方,他都想尽力争取过来。
所以,他要让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走街串巷,让“楚记”这个符号深入人心,让“跑腿”、“外卖”成为长安城的时尚。
这就是楚溪客的野心了。
楚溪客沉浸在对未来事业版图的畅想中,孩子们也因为有了新衣裳开心不已。
吃过苦的孩子,表达开心的方式也是另类的,比如黑子“我们一年长一截,衣裳做得这么贴身,明年就不能穿了。人家会过日子的主母都晓得把袖子和裤腿做长一截,帮主一看就是不会过日子的。”
楚溪客抬手敲了下他脑门“有新衣穿还叽叽歪歪”
黑子捂着脑袋,一脸高冷地走了,实际是走到水缸旁边,偷偷看自己的倒影呢
其余孩子也凑在一起,你扯扯我的袖口,我碰碰你的衣襟,明明都是一样的,他们却兴奋地找着彼此的不同。
“我的袖子上有一根线头”
“我的领子上有一个小扣”
“我的也有我的扣子还是蓝色的”
“”
他们认真找着,仔细看着,用力辨认着各自衣服上的特色。孩子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拥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所以要努力记清楚。
楚溪客没有打扰他们,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去体味这一刻的欣喜。
在街头流浪的孩子中,大多数都十二岁以上了,再小的,要么被收养在慈幼局,要么早就活不下去了。野狗帮倒是有四个不满十岁的,多亏了黑子定下的规矩每次抢来吃的,从小到大分。
这四个小孩子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八岁,楚溪客没打算让他们去跑腿,因此也就没给他们做制服。
大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试衣裳的时候,他们就不吵不闹地守在一旁,局促地揪着打着补丁的衣角,羡慕地看着。
有一个孩子走到黑子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黑乎乎的小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又生怕碰坏了似的。
黑子看到了,眼中的喜色收敛起来,揉揉小家伙的头,说“等我赚了钱,也给你们做身新衣裳。”
孩子眼睛一亮,随后又摇摇头,软软糯糯地说“不、不用做新衣,给大黑买肉吃”
黑子酷酷地说“肉会买,新衣裳也少不了。”
楚溪客欣慰地笑了,指了指裁缝手上的另一个大包袱,调侃道“不如,先把这四件赊给你可好”
裁缝配合地解开包袱,露出四件簇新的小夹袄,蓝底黄边,和大孩子们的制服刚好相反。
黑子努力维持着酷酷的模样,嘴角却压不住了。
其余孩子反应过来,兴奋地把四个小家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你们也有新衣大家都有”
那模样,比他们自己得了新衣还高兴。
蒲柳安置好行李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看向楚溪客的目光有些复杂。
黑子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面色不善道“帮主,他是干嘛的”
楚溪客抬手勾了下蒲柳的肩膀,想借此机会把他隆重地介绍给大家。
没想到,蒲柳反应极大,楚溪客还没碰到他,他就猛地躲开了。
楚溪客一愣,连忙收回手“抱歉,是我唐突了。”
蒲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慌忙解释“抱歉,小郎君,我以为有马蜂。”
黑子冷声道“什么节气了,还有马蜂你该不会以为帮主要打你吧你刚刚那反应分明就是跟人打架打惯了的”
楚溪客没有辜负黑子的好意,等着蒲柳的解释。
蒲柳咬了咬唇,似乎认命了似的,说“对,我以前就是经常打架,但都是旁人欺负我,我不得已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