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璨打算给宫里传信,让皇帝拿裴玉兰来换她。
当然,他事先声明,皇帝不能带太多人,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尤小怜听了,觉得谢政安能同意了,对她可真是“真爱”了。
但她并没有反对,随他去吧,瞎几把折腾吧,反正总比现在什么都不做的好。
日头渐渐西斜。
夜色缓缓笼罩大地。
在城墙挂了一天的尤盛被徐青瞻放了下来。
徐青瞻带来御医为他治腿,还拿帕子擦去他脸上的血污,看他嘴唇干裂,还亲自喂他喝了水。
可惜,如此细心周到,只为一句:“尤小怜藏在哪里?”
尤盛咕咚咕咚如牛饮水,喝得很狼狈。
他曝晒一天,嗓子要冒烟了,真的很需要水,但听到徐青瞻的话,直接喷他一脸:“徐青瞻,你杀了我吧!”
他不怕死,甚至一心求死。
徐青瞻被喷了一脸水,也不生气,从身侧近卫徐凯手里接了帕子,简单擦了下脸,语重心长地说:“尤盛,陛下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成德帝病危时,饱受病痛折磨,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作出《浮生小记》之曲,抚慰帝心,那时,第一个夸他至纯至孝的人,是你啊。两年前,他不幸遭遇春猎之祸,痛心大呼国之大悲的人,也是你啊。怎么他现在登了帝位,你就不为他高兴呢?”
尤盛确实不为皇帝高兴。
他蓬头垢面,如同乞丐,听了徐青瞻这些话,甚至难过地流下了眼泪:“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昭明皇太孙了。”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从前的昭明皇太孙有多少好,现在的皇帝就有多糟糕。
“你也不是从前的镇北大将军了。”
尤盛对徐青瞻同样失望,这会指着他的脸,也表达了失望:“你们舅甥二人暴虐成性,皆非明君良将,景国交到你们手中——”
早晚要亡!
他这四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徐青瞻打断了:“所以你就勾结荣王余党,意图行刺陛下?尤盛,你这是谋逆之举,要屠戮九族的!”
“我没有!”
尤盛自觉联系的是沈世子,那也算是半个皇嗣,并不算谋逆。
因此,他没一点心虚,义正词严道:“我没有谋逆作乱,我只是想带女儿远离皇权,归隐山野,了却余生。”
“你想的真好。”
徐青瞻目露讽笑:“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真的睡得着吗?你身为一国丞相,不想着为陛下分忧,不想着为天下百姓谋福,你只想着你自己!你几十年读书做官,先国后家的人生追求呢?被你喂狗了吗?尤盛,你实乃一等贪婪自私之徒!”
这话太狠了!
如同利剑,深深刺中尤盛的文人信仰。
“别说了!”
尤盛被徐青瞻说得羞耻又痛苦。
他何尝想这样呢?
文人理想的破灭亦是他的痛啊!
徐青瞻看他快崩溃了,依旧没有心软,继续道:“尤盛,你还有机会。告诉我,尤小怜在哪里。陛下需要她。天下需要她。你想看着陛下发疯下去吗?”
尤盛摇头,不停摇头,眼泪落下来,或许是悲怆至极,陡然吐出一口血来。
“不知道。”
他嘴角滴着血,又哭又笑:“徐青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同一时间
皇宫宸光殿
“咻!”
一箭卷着纸条刺进殿前的廊柱上。
守卫殿门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刻上前查看,打开来,见是一张字条,便快速交到了御前太监何悯手里。
何悯看到字条内容,皱起眉,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字条呈到了皇帝面前。
谢政安正在看景都的城防图,实景的,体积很大,坐落在殿中央,就是小型的景都:东面低洼,西面高山,南面多河流,北面多平地,高官之家居北,富商之家居南,南富北贵,东与西多平民,四方贯通二十八条街,外围十里一哨台。他自觉把景都牢牢掌握在手里了,所以,尤小怜藏在哪里了?
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
她逃出景都了吗?
谢政安把玩着手中的飞镖,看着尤府的位置,轻轻一掷,飞镖精准刺中尤府的位置。
“陛下——”
何悯低低出声。
谢政安没看何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尤府,过了好一会,像是才想起来他,问一声:“何事?”
何悯忙呈上手中的字条:“陛下,刺客来传消息了。”
谢政安听了,伸手接过来,扫一眼,缓缓笑了:“不知死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