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起身,想往桑坪村走,斟酌片刻後又停下了腳步。與其現在去送,倒不如等明日阿鳶第二輪的比賽結束之後。屆時,若她入圍,可以作為賀禮,若沒有,還可以當做一個安慰。
思及此,他動作輕柔地將錦鯉放至木簍,回洞府將魚精心放置在了石缸中。
錦鯉在石缸清冽的水中暢遊,傅珹歌看著看著,不覺咧嘴暗笑了良久。
忽然間,洞府門口傳來異響,原本歸於平靜的錦鯉忽而變得狂躁起來,在石缸里激烈竄動,缸里的淺水隨著也發出「噼啪」的聲響。
傅珹歌笑容微斂,順手取了掛在石壁上的弓箭,眼神冷冽地對準了洞口。
一個衣著布衣,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正迎著他的箭走進來……
*
翠山女神廟前。
風起,雲涌。
人群愣怔著,直瞪瞪看著被圍在中央的千凌鳶和桑槿二人。此時此刻,她們已別無破解之法了。
千凌鳶再三思慮後一步站出,恭敬地向縣令行了個禮,接而轉身向群眾鞠躬以示歉意。
「對不起大家,我的確不是桑榆鎮人士,流落到此,幸得遇到阿槿,讓我對養桑、繅絲、織錦產生了興,這才想要參與織錦賽。我為不懂規則向大家道歉!並且,從今日起,我不再參與比賽!」
靜默的人群又陷入譁然。
桑槿淚眼婆娑地看著阿鳶,她為了這個比賽廢寢忘食,焚膏繼晷,可現在呢,連讓她奮力一搏的機會都給完全剝奪了。她心裡得多難受?
阿鳶輕輕擦了擦桑槿臉頰的淚珠,硬擠出一個微笑,握著她的手道:「好了阿槿,我們回家。如你所說,我們可以繅絲織錦,可以去做工,總餓不著!走吧!」
猛烈的風平靜下來,周遭人群剛要散去。阿鳶和桑槿剛走出去沒兩步,連桑淮都轉身準備走了,卻聽到身後桑梓不依不饒的聲音。
「等等!」
桑槿轉頭怒問:「又怎麼了?」
桑梓道:「你們剛剛還一副大義凜然,俯仰無愧之色,眼下又主動承認自己不是本鎮人士。怎麼?是怕我們繼續深究,查出你底細不白,陰謀落空麼?」
陰謀?這還上升到陰謀了?
桑槿前行一步,質問桑梓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我們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你說,要我們怎樣你才滿意?」
桑梓沒有直接答覆她,轉而看向了站在女神廟正中央的桑淮。
「縣令大人,桑羽芊身份存疑,為了桑榆鎮的安危,更為了西蜀的安危,請大人暫且莫要放走她們。然後書信桑州知府,查清她的身份,確保她清白後再放她走也不遲!」
桑淮聞言,下意識瞥了眼桑雪純,她眉目含笑不置一言,但從她微妙的表情里,桑淮看出她對這個提議的贊同。
而周圍的百姓,也並沒有覺得這樣的安排有何不妥。
既然桑羽芊是流落到此,忘卻了故里,若是縣衙能幫她查出身世找到家鄉,那豈不是也做了一件好事?不僅可以替她正名,說不定還能幫她與家人團聚。
而阿鳶卻身子一軟,即便面上不露聲色,心間卻漸生寒意。
「也罷!」桑淮腆著大腹朝向群眾,當即道:「那就請桑羽芊姑娘暫且留在此處,等查清真相,再行決定。事件未查明之前,為示公正,比賽延後七日舉行。」
桑淮將阿鳶安排到了女神廟後院的房間,派了兩個衙役看守。而自己和桑雪純也夜宿了女神廟,當即書信一封,將此事稟呈給了桑州知府桑子淵。
桑槿本來是堅持要留在廟裡陪她的,可阿鳶一面擔心著家裡的蠶蟲,一面又擔心剛養的雞仔。便特意跟她說自己想吃她做的麻婆豆腐了,桑槿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女神廟,答應第二天一早就到廟裡來。
當天夜裡雖沒有下雨,但晚春初夏的悶熱,卻讓桑榆鎮的人都感到不適且煩躁。
桑梓的內心則更加難受。
原本以為,桑羽芊身份作假一事,當由她和桑槿兩人承擔,可未曾想,這個縣令桑淮居然暗裡維護她,把織錦賽也給推遲了。
若是之後查出她身份沒有問題,她不是又可以繼續比賽,還白白將她的戶籍給洗白了麼?
想著想著,她怒甩了一下衣袖,暗恨著自己今天的多此一舉,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女神廟裡。
她看了眼廟裡的燭火,忽而自嘲地笑了笑:「我來這裡做什麼?當真心裡魔怔了麼?不,今天看桑羽芊的神情,肯定是有心虛之處。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等幾日,表哥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她自然是吃不了兜著走。今年的花魁,沒人可以跟我爭!」
嘀咕完後,她轉身欲離去。卻在此時看到一個匆忙矯健的身影,從後院翻身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色黑暗,那人也穿了夜行衣,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誰。但憑藉身型能看出,是一個年紀較輕,身材瘦弱的男子。
莫不是桑羽芊的相好?
桑梓邊想著,邊好奇地調過頭,朝著關押桑羽芊的房間走去。
走近時,她悄悄躲在了院牆後方,探著半邊頭悄悄看著桑羽芊房間的動靜。
之前房間門口兩個負責守衛的衙役,此時已經七歪八倒地躺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縣令可是吩咐過他們連夜值守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如此玩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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