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槿不解問他緣由,他這才告訴兩人,來桑榆縣原本只是為破縣令之案,如今到了該回桑州的時候。
他面上還殘有微笑,但心間其實已經冷若寒冬。
他不舍,但他說不出口。
桑槿的神情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三人就這樣互相看著,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織錦賽圓滿的歡樂,離別的愁緒,一時間天差地別,落差橫生,讓她們短暫時間經歷喜悲。
很長時間後,阿鳶開口問:「以後還會回桑榆鎮麼?」
桑子淵想了想,「任縣令很快便會上任,我公事上應當是很少有機會會回來……」
話音到此,其餘兩人臉色都沉了下去。桑子淵卻忽而又揚眉一笑道:「不過,若是為了看望朋友,我倒是樂此不疲!」
「嗐!」桑槿長呼一口氣,抱怨道:「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
三人便各自笑了片刻。
回縣衙前,阿鳶送桑子淵到門口,目送著桑子淵朝馬車而去。她憋了良久,終是沒忍住叫住了他。
桑子淵駐足,見阿鳶朝他走來,趕緊迎了上去。
「阿芊,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阿鳶又沉默些許時候,支吾著開口問:「外頭最近戰事如何?」
饒是沒有料到阿鳶會問此問題,桑子淵一時有些愣神。
沉默半晌後,這才開口回道:「原來阿芊還會關心西蜀國事?聽說祁丞相殺光叛軍後一直把持朝政,對南齊發兵,也是他一手操縱。至於目前,戰事上還是一直比較吃緊。西蜀國力和南齊本就不能匹敵,加上其餘幾國暗裡也想合縱,所以西蜀並討不到好處。」
阿鳶一聽,拳頭緊緊握起。而面容上,她又極力掩蓋自己的不安,繼續笑道:「那,若是有何消息,麻煩子淵及時書信告知一下。」
「這個當然沒問題!」桑子淵爽快答應,之後便上了馬車。
桑子淵離開後,桑槿才慢慢從後面走出,臉上潸然淚成兩行。
阿鳶問:「平日裡送子淵離開你不都很積極麼,今日為何反而躲了起來?」
桑槿眼眶又是一紅,望著已經消失在遠處的馬車聲音,喃喃道:「以前只是送他離開桑坪村,今日卻要送他離開桑榆縣。阿鳶,為何我跟你一樣,如此難過?」
說到此處,兩人又互相攬過對方,將頭靠在了一起。
車轍深深淺淺往遠方延伸,天邊雲捲雲舒被風吹聚吹散。
天暮鳥歸巢,黃昏人還家。可是如今的阿鳶,卻遠在千里之外,遙望著京城方向的煙雲。
自己流落到桑榆鎮,已經數不清多少個日子了,若不是桑子淵,她都分不清楚外面年華幾何,變化幾何。
可如今知道了,卻不知為何更為神傷。
祁漠炎,他還在堅守麼?堅守少年時的那個承諾,堅守著她曾經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和人生也要守護的這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