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自己今天怎么就说了这么多,他只觉得这个家满是荆棘,把他扎得伤痕累累,让他痛到窒息。
高利娟怔了一下,眼神里的慌乱一闪而过。
她抡起胳膊,大巴掌又朝林惜狠狠扇了下去。
啪——
这一掌比之前更加用力,林惜能感觉到,他妈是真的动怒了,而不只是拿他泄。
他被高利娟扇得趴倒在地上,痛得好半天动不了。
“你他妈当然是我生的,你以后要敢再说这种话,我立马就打死你!”高利娟嘶声骂道,声音比刚才还要大,还要狠。
“老公,你快出来!”她朝着卧室大声嚷道,“咱俩把这丧门星给送回夜总会去!”
不能让他在家,早晚得瞒不住!
“到了人家手里,有的是法子让你服服帖帖,看你还敢跑回来?!”
脸上同样挂着青紫的林德义在卧室应了一声,两秒钟之后就黑着脸快步走了出来。
“一天到晚真让人不省心,你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小脾气?!”
这个在外人眼里儒雅随和的人,此刻脸上的不耐烦和冷沉阴狠绝不亚于高利娟。
两口子居高临下地朝林惜逼过来,狰狞的面孔在林惜瞳孔里放大。
林惜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水汪汪的鹿眸里尽是恐惧。
他支撑着自己往后躲,浑身颤抖,哀求地摇晃着头。
不要,我死也不要回那里去!
后背忽然撞到墙壁,他的眼里立时充满了绝望。
这时,他忽然从地上摸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碴,眸光决绝地抵在自己脖颈上。
别逼我!
高利娟怔了一下,继而嘴巴又歪歪一下,嗤笑道:“还学会寻死了?!”
她跟林德义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一起朝林惜扑了过去,不等他用玻璃扎自己,林德义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四只手凶恶地将他压制。
“小惜,你乖点儿,妈听说那里特别挣钱,一晚上就能挣好几千,咱家欠了银行三千万,你不多挣点帮爸妈还债,你对得起爸妈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再说做‘少爷’不比你日晒雨淋的送外卖强?你只要往床上一躺,随便扭两下,那大把的票子就进腰包了,多轻松?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个死孩子!”
林惜紧紧攥着那块玻璃碴,双手胡乱挥舞,双脚胡乱蹬着,泪流满面。
他张开嘴用力喊,声音却都堵在了喉咙里,绝望的哭声被封印在柔弱可悲的生命里。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啪——
林德义抡起胳膊狠狠扇在他脸上,要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小混蛋,挣吧什么?!给老子老实点儿!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就得孝顺,得听话!”他咬着牙根儿,从牙缝里狠叨叨地挤出这些话。
又转头对高利娟说道:“给夜总会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派车过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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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北弦大包小包拎着几套s码的男士休闲装和袜子内裤回到自己家卧室的时候,打眼就看到狼犬旁边的餐盘和空荡荡的房间,一股火一下子窜上天灵盖。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真该用锁链把他拴在床上!
转身就风风火火下了楼上了车。
助理5分钟查到林惜的下落,几辆迈巴赫便风驰电掣般穿梭在城市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