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妮察觉到夫君的表情有些异常,她不由愣住了。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见识还是有的。
很快她便想明白了,瞪大了双眼看着李善长:“你……夫君,你该不会当真跟他们有勾连吧?”
“唉!”
李善长一声喟叹,虽没直接回答,但他的表现也基本没了悬念。
“眼下,湘王在荆州城里大开杀戒,将所有犯事的人都抓紧了大牢,日夜拷打。”
“菜市口更是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要处决,好些罪孽深重的混账都被判了诛九族的重刑!”
听到这儿,赵冬妮有些站立不稳,但她仍是不甘心,想了想说道:“夫君,我们家可是有陛下亲赐的铁券!可免你两次死刑,免我们儿子一次……”
“糊涂!”
李善长径直打断了夫人的话,眼中焦虑更盛了。
“这铁券只是锦上添花!你莫非还真当它能免死了不成?”
“我们陛下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远比你更加清楚!”
“倘若我李善长当真因此被治罪下了狱,别说这铁券了,就算是真的有免死金牌,陛下也照杀不误!”
李善长跟随朱元璋的时间不短,自然是知道他脾气秉性的。
这铁券放在家里,权当是一件光宗耀祖的物件摆设就行了,至于它所说的什么免死……想想就行了。
朱元璋铁了心长要杀的人,这屋子里哪怕堆满了免死的铁券都没任何作用。
信他,你就完了!
赵冬妮一脸绝望,像是被彻底抽空了灵魂似的浑身无力,竟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中无神,绝望地呢喃自语起来:“完了,完了……全完了……”
李善长赶忙将妻搀扶起来。
“别担心!事情还没有到彻底无法转圜的时候,还有机会!”
他的声音沉着,眼光坚毅。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李善长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湘王虽然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但毕竟年轻!要跟我斗,还是差了点意思。”
“夫君,你当真有办法?”
赵冬妮紧紧抓着李善长的衣袖,眼中写满了期盼。
“放心,我早有应对之策。”
“只要趁着李家众人在受刑之前,能够咬死不认,那么我就能够从中斡旋了。”
“多的我不敢说,但若单单只是要保住我李氏一族的香火延续,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善长的眼中迸出一缕精光,双手一抬起,便将袖子撸了起来。
“替为夫研墨,我要亲笔手书一封信,差人立即送往荆州城!”
“只要将那些潜在的威胁,统统解决干净,那么我便能够仍然高枕无忧,继续做我的太子少师!”
“是,夫君。”
夫妻两又在书房商议了一阵,将事情自认为处理妥当了之后,这才叫来一个心腹之人,让他揣好信笺,立即动身前往荆州城。
并且,在临行之前,李善长还特地将他叫进了书房。
他拉开书架,将藏在书架后面的一柄宝剑郑重其事拿出,交到了这人手中。
“切记,要将所有有可能出卖本官的隐患,全部解决干净,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纰漏!”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一定处理得干干净净!”
李善长这才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去吧,凡事小心。”
下属双手抱拳:“遵命!”
直到这个时候,李善长仍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那口中那群“混账东西”给出卖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大早。
按说,这时候本应该是东方既白,阳光洒满大地之时才对。
可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密实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天空之上,将天空压得极低。
抬头看去,显得十分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