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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微尘与万芒（第1页）

霄羽的意识渐渐隐入微尘，越来越黯淡，如同一缕轻烟，飘向空中，飘向四方。

最终，他的意识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星门堡，他的家。

星门堡外，黄尘古道上，秋风萧瑟，枯叶飘落，宛如无数英雄无声凋零。偶尔，食腐的黑鸦出几声怪叫，似乎在为这片荒芜之地的游魂招魂。星门堡内，伤痕累累的建筑无声地诉说着人族无数年来的跌宕起伏和恩怨情仇。

还有那个曾经温馨的家。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巍峨的城堡上，仿佛人族的胜利和团圆。星门堡的兴武场上，人头攒动，一群热血少年正在聆听教头霄老头慷慨激昂的鼓舞。霄羽仿佛看到了霄老头飞溅的唾沫，感受到了他深情的目光。但是，霄羽知道，他再也见不到这个飞扬的老头了。

生动与萧瑟，这就是他短暂的一生吗？

有过人生的阴暗萧瑟，有过人生的生动活泼，即使人生的结局是如此惨淡。

霄羽“亲手”屠尽了自己的小队，屠尽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还要在星云堡卷起波澜。

这一生来到人间，自己值了吗？

……

“即便如此，也不应有悔！”

“吾心光明，夫复何求。”霄羽突然想起了一本圣贤书中的话。

是啊，吾心光明，夫复何求。

自己没有什么遗憾。人生并不短暂，即使为蚍蜉，也未有丝毫沉沦。

自己的心做到了光明，做到了极致。

此生足矣！

哪怕，历尽了无数的苦难和委屈！

想到这里，霄羽的心中流淌出一行热泪。

“怎么，我流泪了吗？”

两行热泪滚烫而下，浸湿了他的衣裳，滴落在胸口的精钢铠甲上。那是父亲亲手为他打造的铠甲。

那一刻，仿佛连铠甲也感受到了温度，热泪无声地流淌。

仿佛又听到了时间的滴答声，轻语飘过。

……

又仿佛，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人的眼里会流泪。

有的时候，泪是从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有的时候，是从自己的心灵里流出来的。”

这个声音，如同来自天际，又如同来自霄羽内心深处的呼唤，让他在绝望中找到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

仿佛是无数个世纪的流逝，又或许只是一眨眼的瞬间。

树叶悠然飘落，而霄羽的意识却在这一刻泯灭，似乎来世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

悲天悯人的情绪，如同一曲悠远的挽歌，既稳定而又充满了无尽的忧伤。

霄羽感到自己的喉咙在热，玉府穴也在散着温热，而他的意识，仍在不断地溃散。

泪水，从他的眼中无声地滑落，心中涌起的不甘和痛苦，似乎也随着泪水流淌。

家乡的远方，传来了悠悠的歌谣，那是对霄羽心灵的呼唤，是对他一生不屈不挠的赞歌。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最终都凝聚成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沉重地滴落。